第 2 章（1/2）

天高气爽，百仓丰实，士饱马腾。www.dizhu.org

秋天自古以来便是最适合兴兵起戈的季节。

越离坐在若耶溪边一块巨大的河卵石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远处的一群孩子嬉水打闹。小孩子们正是贪玩的年纪，一旦起了兴致就顾不上渐冷的天气和溪水，一个个都将袖子挽到肩膀上，露出嫩藕般的胳膊，小小的掌心里掬满了水，你追我赶，不亦乐乎。

越离忽然玩心大起，弯腰捡起一块石子放至眼前，微微眯起一边眼睛，估摸了一下角度与力道，随即手腕使上些劲儿，将石子打掷出去。

石子离手飞速冲向水面，却没有沉下去，而是带着旋转的力道擦过水面，正好从孩子们身边划过，激起一阵水花，水花腾至半空，下落成雨，淋向毫无防备的孩童。

尖叫四起。

孩子总归天性纯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也不羞恼，只觉得十分有趣，一起哄笑起来，待这群小人儿乐完，又都齐齐朝向越离，恭敬地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礼。

越离冲他们含笑点头，又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玩耍。

瑰丽的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空，浓艳而壮丽，是江南灵秀之地少有的景色。越离抬起头，正巧望见天边一行南飞的雁阵，大雁鸣叫着飞入火烧云中，好似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日落西山时分，会稽来找他，递给他一份竹简，道：“兄长，据前方探子来报，阖闾出兵了，此次是他亲征。”

越离接过竹简抖开略略看了眼，不甚在意地嘲笑道：“这姬光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会稽轻笑一声：“楚国有悍秦相助他拿不下来，这十几年来我们又频频出兵吴地，他几欲北上而不得，着实被我们扰烦了，想必积怨已久。”

越离接话道：“所以，他这次是想趁着我们新君即位，根基未稳，好来杀一杀我们的气焰。”

会稽道：“兄长言之有理。”

越离将竹简卷好交还给他，吩咐道：“你去告诉范蠡一声，让他晚上过来找我，就说我有事与他商量。”

“是，我这就去。”会稽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越离举目望向天际，浓烈艳丽的火烧云映在他漆黑的瞳里，给原本清俊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嗜血的味道。

“十四年了，姬吴。www.dizhu.org”他的声音很冷，很稳，似是压抑着满腔怒火，又带着稳操胜券的把握。

“是时候把小禾还给我了。”

*

是夜，越王宫外，月影横移，万籁寂静。监牢门口的守卫兵大概是困顿至极，堪堪倚着手中的长戈打起了瞌睡，就连有人踩着枯枝落叶靠近自己也未曾发现。

越离与范蠡对视一眼，后者走到卫兵近前作势咳嗽了一声，卫兵瞬间被惊醒，手忙脚乱地扶稳长戈，抬头瞧见自己面前立着的二位大人，着实被吓得不轻，慌忙要跪地请罪，却被越离止住。

他给了卫兵一个台阶：“不用行此大礼，你来给我们带个路便好，就去最里那间牢房。”

“是……是！大人们请随我来！”

卫兵松了口气，虽对二位大人深夜来此腌臜之地所为何事倍感好奇，却是不敢相问。只庆幸于越主大人开恩，没有计较自己的失职。他忙不迭打开监牢的大门，引越离范蠡二位进去。

卫兵在前面带路，范蠡跟在越离身后，三人的脚步声在阴冷潮湿的监牢中被无限放大。

不肖说守卫感到好奇，范蠡这一路行来也在思考此行目的，越离向来喜爱故作神秘，让他猜东猜西，奈何今日自己想了半天也终是不明所以，最后只得向越离询问道：“越大人，请恕范蠡愚笨，实在不知大人深夜带我来此牢狱之中是为何故，还请大人告知一二。”

越离一双桃花眼弯了弯，道：“来寻破吴妙计。”

范蠡不解：“这牢狱之中如何会有破吴之计？”

越离继续卖着关子：“范大人随我前去一观便知。”

不多时，三人行至监牢深处，越离命守卫打开最后一间牢房，领着范蠡一道走了进去。

牢房里有十几个囚徒，一大群人聚缩在墙角，或躺或坐，大都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长时间的牢狱生活让他们几乎不成人形。

“越大人，他们这是在作甚？”范蠡指着墙角几个囚徒不解道。

越离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过去，眼眸平静如水，道：“这些人都是死罪刑徒，活不过这个秋天，今日将他们聚到这里，是想让他们的死，能有些价值。”说罢，他向范蠡招招手：“你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范蠡倾身过去，越离就与他如此这般地说了，而后又补充道：“这是大王想出来的计策，你看如何，可使得？”

范蠡听罢，脸上霎时泛出喜色，道：“好计！实在好计！”

越离浅浅一笑，另起话头：“范大人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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