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海岛乐园（四）（1/2）
“你给我停下！”
我扔下手中的器械，一把拽住严行渊的手腕，拿起消毒药剂对着就是一阵狂喷——
我按捺住想把医用手套糊他脸上的冲动，心想：
开什么玩笑，不要命了？？？
与此同时，我也终于明白过来，一直以来，我在严行渊身上感觉到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那种疏离感究竟是什么——
他这个人，实在是太不惜命了。www.dizhu.org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生命科学发展至今，尽管不断有“绝症”被攻克，痊愈率从零逐步上升至百分之百，但也新型疾病也一直层出不穷、繁复难解得花样百出。“高死亡率”这顶“桂冠”从一百年前令人闻之色变的癌症逐步移交给了后来居上的生物病毒，而且，后者势头还更胜得多——
飞沫，血液，甚至皮肤……在病症爆发期间，生活中任何一个看似寻常不过的举动，都有可能招致感染。
好在现在的大多数病毒性疾病都是区域性的，且因为各种外界因素，通常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因此于一个普通人而言，一生之中可能也就碰上那么几次。
但对于从事医疗或病毒学研究相关工作的人……他们所面临的风险很可能就大得多了。
一分钟后，我把严行渊处理好伤口的手拨开，接着又扔了一副新的医用手套过去：“接着。”
我扫了一眼仪表，那位“伤人元凶”的伤患各项身体指标均处于正常波动范围内——看来他除了脑子不太好使，其他方面都还挺健康。至于严行渊……他看上去不太像那种非酋光环加身的倒霉蛋，毕竟他还有一年之内十次从购物小票中刮出五块钱的光荣事迹，要真是今天这么沾一下血就病毒感染了——那概率大概得跟要他对我无问不答差不多玄幻了。
“你，”我一本正经地朝严行渊点了点，“要么给我把手套带上再做手术，要么就……”我指尖一转，指向几步开外远离病号的角落：“给我一边待着去。”
严行渊：“……”
他静默地看我，神色幽幽的，仿佛心中正若有所思，又仿佛只是心不在焉，对我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过脑子。
“……看着我干什么？”我被严行渊突然转过来的眼神搞得莫名心虚，这小兔崽子，又盯着我出什么神呢？？？
别是下一秒又要对着我暗搓搓地撒泼吧？？
“没什么。”严行渊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戴起了手套。
我在边上看了十秒，感觉自己仿佛在看0.2倍速的慢镜头——明明是我在给他科普安全手术规范一百条，他倒好，嘴上没说拒绝，实行起来的时候，却让我觉得他仿佛从眉梢到眼角都挂着“不乐意”三个字，搞得好像是我在逼良为娼一样。www.dizhu.org
这祖宗脾气，真是要人命了。
第十一秒，我飞速地把他刚伸进第一指节的手套扒拉下来，彻底宣告放弃：“行了行了，你还是给我一边去吧。”
“这两个人伤得不重。”我拿起手术刀，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我来就好。”
折腾了这么一出，等我和严行渊终于走出病号堆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我一边走，一边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因为最近几天作息都不太规律，我此刻困意有些上涌。不过，累归累，困归困，饭还是要吃的。
临近半夜，乐园岛上的夜生活却刚刚开始。很快，我便带着严行渊在一家人气火爆的小餐馆坐下，嘈杂的人声中，我把菜单递给他，询问： “有什么想吃的？想吃就点，不用管我。”
严行渊却看都不看一眼菜单，直接推了回来：“你点。我随便。”
说实话，我一听到“随便”这两个字就头皮发麻。
有一类人，跟他们出去吃饭娱乐，征询意见时他们永远只会轻飘飘地答一句“都行”“随便”“无所谓”，然而一旦你真的做出决定了，他们就开始发出“这不好”“那也不好”的评判——最后，在挑三拣四地将你所有的提议都否决掉一便之后，又以一句“我真的无所谓，你决定就好”堵得你哑口无言。
我一边在心中祈祷姓严的最好别给我来这套，一边试探性地点出了第一个菜——
“香菜牛肉丝？”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违法的边缘试探、不对、是一脚踏进违法的深渊。
然而奇怪的是，我并没听见料想中的“不行”“我不吃”之类的字眼。甚至与此相反地，严行渊只是平静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竟仿佛是默许了。
我：“……”我古怪地扫了他一眼：“既然你没有意见，等会儿菜上了可别怪我。”
直到我在自动点餐器上按下确认键，严行渊也没说过一个反对的字——当然，赞同的也没说过。
我估计他又开启了“锯嘴葫芦”模式，便也不再与他多说，百无聊赖地敲起茶杯口等待上菜。
我选的是一家风味小菜馆，店面风格整洁干净，挺有现代感，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面积太小了——店内只够坐二十来个人，绝大部分的客人都得在店门口的露天区域用餐。
好在乐园岛的气候十分宜人，晚风总是轻柔凉爽得恰到好处。如果白天是晴天，夜里还能看到满天的繁星。
抛开桌上鲜香辛辣的气味不谈，在处处点着杯型蜡烛的露天区坐着用餐，其实还挺有情调的。
我与严行渊因为来得巧，露天区最中心的几桌客人刚好在那时走了，便就借光坐了他们的位置。
人语声从四面八方灌过来，糅杂在一起，其中还有几拨声调尤其尖锐响亮的，差点没吵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哎，‘情语’咖啡爆炸那事儿有结果了吗？我今天路过那里的时候，看到光是医疗队用担架抬出来的就有几十个……”年轻的女声顿了一下，又，“感觉这事……是不是有点严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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