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海岛乐园(一)(1/2)
我果然还是低估了0186的下山速度——四十分钟后,我们就已经到了山脚。m.dizhu.org
回程的路几乎可以说是一帆风顺:我与0186上了回程的车,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家。
我因为脚踝扭伤不得不卧床休养三天,实验室那边的工作只好先搁置下来。不过,在我联系实验室的室长陆羽请假时,他不仅答应得十分爽快,还给我多放了两天。只是没想到,陆室长平常看起来是个严肃正经的人,啰嗦起来竟然比0186还叫人吃不消——本来三分钟就能结束的通话硬是被他延长到了十分钟,其中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说叫我一定要养好身体、别把年轻当本钱、更不要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之类的废话。
说实话,我觉得陆羽这番话实在是说错了对象——如果不是0186当时又修剪草坪去了,我真想叫他过来好好接受一下陆室长的青年养生讲座的洗礼。
对了,说到0186……从长明山回来以后,他仍是一如既往地执行着他作为智能管家的一切职能,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我可以肯定,他这是装出来的,那天的事情,他不可能没有印象,只是不一定记得多少。因为,自那之后,0186在家时就愈发地寡言少语了,每天除了干巴巴的“吃饭了”“你该睡了”“你该起了”“再不起迟到了”几个字,几乎再没有别的话。
虽说0186从前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但平常总还是有一点基本的生活交流的。就比如,要是从前我突然想在大半夜的吃烧烤,0186就会从健康学的角度给我论证“深夜进食对人体的一百种危害”,如果我对此装聋作哑,他就会给我搜集一堆相关的研究报告,然后同步传输到室内全部电子屏上——不仅玻璃门上飘的全是“危害第八百八十一条”,连照个镜子都不能幸免。
简直是终极精神污染。
但要是最近几天,如果我提出了什么在0186看来不太合理的要求,下一秒就会被他直接地拒绝,连一点反应时间都不肯施舍。比如,昨晚我说要晚睡两个小时,把手上的案例看完,0186的做法就非常令人发指——他直接抽走了我手上的书,同时关闭了室内的一切光源,我在两眼一抹黑中听见啪嗒一声门响,然后才是0186冷冰冰的声音,隔着门稍带模糊地传进来:
“不行。”
小兔崽子,无法无天了是吧?!?
明天我就找出产权证,让你看看清楚这栋房子的户主到底是谁!
除了以上这些言语上的反常,0186的行为上……也有一些奇怪之处。
在我养伤的这几天里,0186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留在我的房间里。我坐在床上翻看研究资料的时候,他就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手里拿着本书看,虽然动作做得像模像样,但经常几个小时也不见翻一页;我躺**闭目养神的时候,他就会站起来,将窗户打开一些,然后再等一会儿,等他以为我已经睡熟的时候……我就能听见他在窗边轻轻踱步的声音,时停时走,反反复复。
他这么一天二十五小时地心不在焉,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三天之后,我的脚踝基本痊愈,只是一两周内还是不能做剧烈的跑跳。恢复上班的第一天,我特地提前了一个小时从实验室离开,准备晚上和0186就他最近的反常表现促膝长谈一波,顺便争取能套点话,为将来撕他的马甲做些铺垫,可没想到,等我晚上九点到家的时候,家里竟然……
空无一人。www.dizhu.org
我在房子里绕了大半天,才看到他留在餐桌上的一张便条。
0186的便条只有寥寥数字,语意十分模糊。大概意思是说他要外出一段时间,去做“自检”与“更新”。不过他已经设定好了辅助型AI的程序,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仍然会有AI来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
他没说“一段时间”是多久,从他四年来离家从来不超过半天的历史数据看来,我以为最多一两天,可没想到的是……
一天过去,我写完了一份实验记录,他没有回来。
两天过去,我开启了新实验,与此同时,我准备着手调查过去的一些事情。他没有回来。
三天过去……
一周过去,我的实验项目进行了一小半,另外,我调取了过去四年中家里的所有录像,开始抽时间逐一去看。但0186还是没有回来。
三周过去,实验项目接近收尾,我在录像中发现了一些小线索,并且抽空去了六年前我出车祸时住的医院一趟。0186依旧毫无消息。
……
一个月过去了。我的研究结项了,过几天会接一个新的——新项目因为取材方面的因素,需要到一个海岛上进行实地考察,考虑到新项目的难度与复杂度,陆羽划了一笔资金,让我与其他几个实验室的同事一起过去,进行合作研究。
实地考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我说不准这一趟出门要多久才能回来,但我也同样说不准0186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又或者,他可能根本就不回来了。
这一个月我过得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虽然每天回家时,都能看见各种辅助型AI操纵着机械臂将做好的饭菜整整齐齐地摆盘上桌,但大概是0186不在的缘故,总觉得房子里空荡荡的。金属的灰质光芒通过室内照明映在我的眼里,冰冷得刺眼。
说起来很惭愧,0186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感觉自己好像提前体验了一把当“空巢老人”、不是、“空巢主人”的滋味。
0186归期不定,我也没办法一直等下去,临行前一天,我将0186当初留下的那张便条翻了个面,留了几个字:
出差去了。
落款的时候我愣了一下,虽然非常想在上面写一个“你爸爸安潭”,但还好我及时地冷静了一下,只中规中矩地留了一个“安”字。
新项目的考察地在远星市临海的一座小岛上,乘船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这座岛本该以他的发现者命名的,但没想到发现者家世过于渊远,他的中间名里叠着祖上十几辈的名字,单是把首字母缩写拎出来就能写满一排,合起来更是长过毕加索——据说在填写命名文件的时候,系统提示超出了最大字符限制,于是申请人一怒而下划拉了大半——
还是超字。
最后申请人放弃了挣扎,只留下了自己的常用名——乔治。
可惜的是,尽管名字被砍得只剩一个词,乔治岛这个称呼,也没能保住多久。
乔治岛,准确地说,是曾经的乔治岛,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岛上的气候四季如夏,又不至于过热,很快就被开发商相中,将整座岛及周边地区一并买下,发展起了旅游业与娱乐业。
大概三年前,岛上的改建工程结束,乔治岛正式更名“乐园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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