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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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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骗我到几时!”

公子寤生火大的按住她的后腰, 竟死死按住她不让她起身。

他怒道:“在青山上诈死, 现又化身齐孟氏在我眼皮下晃荡, 你到底意欲为何?”

“意欲为何?这倒要问问公子。”沈臻婳嘴角一撇, 竟开启了半唱半哭诉的无赖“搅浆糊法”:“我本性纯良,一心只想娶表妹贤良,谁知半路杀出一个俏公子,非要强把我堂堂儿郎当新娘,铛你铛铛你铛,谁叫对方是公子,欺我无人做高堂……”

公子寤生嘴角抽搐,牙磨得嘎吱嘎吱响。

沈臻婳一来双手撑着自己, 很累;二来也因为自己词穷;于是乎, 干脆从他身上翻下,大字横躺在塌上,闭着眼一副“任君鱼肉”的模样:“来吧, 公子勿多言, 季华从了公子便是。”说完, 又怕他不方便, 还主动翻了一个身, 将背对向了他。

照说,这么体贴,公子寤生应该满意才对。

公子寤生暴怒, 将她塞进被里卷成麻花, 毫不怜香惜玉的, 隔着老远的门,一把把她丢出了帐外。

沈臻婳哀嚎:“别呀公子,从了您的欲/望,以后别再刁难季华便是,季华愿意以一夜换终生安寝……”

她的哀嚎随风飘远,惊得整个营地都为之一颤。

隰羽默默捂脸。

抛出帐外的人儿被久候在外的家仆顺利接下,她哼着小调,欣赏着头顶的星空,就这么在公子寤生亲卫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光明正大的——溜了!

“该死的!”

回到帐中的公子寤生坐下后冷静一想,倏然发现自己中了某人的激将法。

为什么每次遇到她,自己都会方寸大乱,失了平日里的冷静呢。

公子寤生默默捂额,坐在灯下很是认真的反省。

***

沈臻婳一觉睡得香甜,车队几名主事的贵子,譬如卫国公子州吁,郑国公子州吁,宋国公子却是半宿未眠。

说是昨夜石家的庶长子斛突然暴毙于自家护卫的床榻上。

经几家随行医师诊断,皆说是肾阴经溃亏,气血败尽而亡。

这种死法,很容易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不,沈臻婳才食完早饭,围着自家车队溜达了一圈,便听到了不少的版本。

有说石斛是因服用**药过量挂的。

有说石斛太过兴奋,一口气没喘上来挂的。

还有人说石斛与那名护卫五行相克所以挂的。

总之,石斛该庆幸自己一早就被抬上马车,以最快的方式送回石府安葬;否则要是给他听见,嚼舌根的闲言闲语,恐怕会再死一次。

不过石家的反应也很奇特,死了一个庶子,像踩死一只蚂蚁,石家嫡子嫡女未着丧服也就罢了,竟然依旧向往常一样说说笑笑,毫不忌惮。

后来沈臻婳才知,石斛是石碏醉酒后与一名婢子生下的儿子,虽为庶子,但在石府地位低下,如同仆役。

***

“孟家郎君,我家主公有请。”

准备上车的沈臻婳脚步一顿。

公子寤生唤她?

这时候?

准备出发的车队,临时驻扎的营地上只有公子寤生的大帐仍未被收起。

今天天有些凉,沈臻婳披着一件狐狸毛的白色大氅走进帐内,看起来像个粉白的面人一般。

帐内除了他,还有几名生人,一名正在他对面禀告着什么。

沈臻婳默声进入,那对公子寤生说话的男人仍被她打断了,公子寤生冲她朝了眼他身边的坐席,她行完礼后,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公子寤生挥了下宽袍,让他继续;那布衣宽脸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后,又继续了刚才未完的话:“芒探查到除了石斛手上脚上有不正常的捆绑勒痕外,屋中的油灯里都寻到了麝香、淫羊藿、阳起石等具有催情药效的残余。因此芒由此推断石斛并未正常死亡,而是——他杀。”

“你怎么看?”

男人说完,公子寤生直接扭头对她问。

沈臻婳笑了笑:“或许捆绑、点春药是两人的情趣也说不定。据季华所知有些人偏爱在床帏受虐,什么滴蜡,捆绑,鞭抽,夹……”

“够了。”公子寤生俊脸不由一沉,看着她怪里怪气的道:“你倒是了解颇多。”

沈臻婳冲他叉了叉手,格外诚恳且娇羞的回道:“公子谬赞。”

公子寤生沉眼打量着她,明明看透了什么,却什么也没向她追究。

沈臻婳从他帐内退出后,斟酌着要不要先离开车队,回卫城都与仲父会合?

***

车队连走了三四天,进入周武王伐纣,商纣王发兵拒之于的牧野战场后,访卫的贵子们都将象征本国的采饰竖了起来。

牧野战场。

对于这群鲜少离家远行的贵子贵女来说,无一是非常著名的游览景点。

于是除了推迟进城,在牧野扎营安寨外,还举行了盛大的祭祀活动。

沈臻婳一来不是贵族,无权参加这等祭祀;二来也因好奇公子寤生称病不出,却带着十几名亲卫暗自离开到底是为何,所以她很是识时务的,不需贵子们开口,便主动请示希望留在营地看守。

贵子们自然愿意顺水推舟卖了一个人请给她。

“查到了吗?”

沈臻婳对探查归来的令狐拓问。

令狐拓点了点头,叉手对她回道:“可能需要主公换一身衣裳。”

换一身衣裳?

沈臻婳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对襟素服,心想他还要她穿得多低调?!

*** ***

郑国邯郸。

“夫人认为大子会出手吗?”

“他不敢。”

美艳的妇人端坐在郑宫巍峨的朝堂上,神色高冷,悬在额间的羊脂白玉划过一道温润的光泽。

跪在她两侧的男人们有戴冠爵,有戴武弁,但多数还是扎葛布的无官白丁。

“可……此番行使太过醒目,大子迟早会知晓。”

“知晓又怎样?!”

美艳夫人嗤笑:“段的亲卫首领是我胞兄之子公孙允,难不成他还敢杀了我亲侄不成。”

她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在她是她侄子姑母的同时,也是另一个人的母亲。

*** ***

血腥味在密林里散开。

惯于与杀戮相伴的人立刻就明白这是死亡的味道。

只是沈臻婳没想到公子寤生这么一张白净的脸,这么一双漂亮的手居然也会手握杀刀,取人性命毫不迟疑。

血在空中飞溅。

他一身黑衣窄袖精装,标准的杀手打扮。

他是来杀人的。

在与西来的那群贵子会合,见到自己的胞弟后,他可以不动声色,不露出半点厌恶之情,不是因为他心胸阔达,也不是因为他毫不知情,而是他早就算计到了必有今天的杀伐惩治。

他没有将刀对象自己的胞弟,而是将刀对准了公子段的亲卫们。

既然要威慑,便威慑彻底,杀得对方再无还手之力。

站在高处土坡,静望着这一切的沈臻婳勾唇一笑。

原来,他两不但都是好戏子;连睚眦必报的性格都如此相像。

那一百多号郑国甲士在他手里犹如田间稻草般的任由他宰割。

一百多名郑国甲士,便有一百多名叫得出姓氏的郑国世族,在这场他与公子叔段的夺位之争里,他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拥有绝对的优势,会赢得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风停了。

他的亲卫回到了他的身后。

公子寤生丢了手中的猎刀,望向了一堆尸体中,唯一存活的,他的表兄——公孙允。

公孙允挥着手中的君子剑,又害怕,又想维持自己尊严,于是颤着双唇向对方放了狠话:“你……你敢杀我吗?!我我……我回去定……定告诉姑母。”

沈臻婳笑了。

这蠢货,现在不哭着求饶,居然还放狠话。

不过在见到公子寤生抽出一条令她非常眼熟的丝帕后,她笑不出来。

这不是她上次在他面前擦剑的帕子吗?

公子寤生慢条斯理的清理着脸上、手上的血迹,嘴角勾了抹戏谑的笑,清理完又将沾血的帕子塞进了袖袋里。

他莫不是有收集癖?

有洁癖的沈臻婳嘴角抽搐,努力让自己忘掉那沾满血迹的帕子被塞进白色干净内衬的那一幕。

“寤生之前对表哥说过……”公子寤生抬起头,朝公孙允望去:“……一切事事未定,便没有绝对的输赢。你既已选择了公子段,就要做好会输的打算。”

“你……你……我是你表哥!你难道想背上弑杀手足的恶名吗?”

公子寤生笑了:“比起生母弑子,手足相残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你也只是我的表——哥。”

“你若敢杀我,我父定不会饶你。”

公子寤生缓缓抽出了他的公子剑,持剑朝公子允走了过去,公孙允撒腿往后奔,根本不考虑拼死一搏。

而面对公子允的奔走,公子寤生没有改变速度,而是抛出了手里的剑。

一击即中,正中公孙允的后背。

“你别过来,别……”

公子寤生非常缓慢的从公孙允后背抽回佩剑,公孙允痛得双目赤红,神志不清的冲公子寤生叫嚷着:“你这妖物,当初怎么不……”

未说完,就被公子寤生割断了喉咙。

“妖物?”

沈臻婳眉角一跳,正在想郑国大子怎么被人当做妖物之时,一道锐利的视线压着她未散的尾音准确的向她所在的方位望来。

沈臻婳迅速向后退去。

山坡离他们所在至少有几丈高,在她身后的羊肩、令狐拓都未必能听见她所言,他却一下发现了她的所在。

幸亏临行前,阿拓让她换了一身便于隐藏的便服。

“主公?”

见山下公子寤生的暗卫皆向他们这边看来,羊肩向她请示。

“回去。”

重头戏都看了,剩下的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沈臻婳转身就走。

而另一边,公子寤生伸手阻止了想要上山搜查的暗卫们,他戏谑一笑,视线从远处收回,落在公孙允的尸体上。

有些事,他可以不争。

但公子不争,不代表他愿坐着等死。

“烹了公孙允,送给新郑刑家!”

“是主公。”

*** ***

祭祀要比杀人辛苦,从上午持续到下午,这群累极的贵子贵女们才从上古战场牧野回来。

在他们回来前,公子寤生早已回到他的帐内,听说还洗了澡换了衣裳,若换在现代,可能还会敷个面膜,擦个保养品什么的。

沈臻婳有些好奇公子寤生为什么没来找她。

她手指在几上点了点:“姜狐那边依旧没有公子寤生十一岁以前的任何记录吗?”

令狐拓摇了摇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沈臻婳当即就明白姜狐另外有话要他们传达:“说吧,那小子又要什么?”

“这次不是。”令狐拓低下头,不敢看她:“姜狐问……问……”

“问什么!”

沈臻婳不耐,她最讨厌有话留半句不说。

“问主公是不是心喜郑公子了呗。”

阿绿捧着一盆水果进来,非常爽快的替令狐拓说完了后半句。

令狐拓立马跪地,向她解释:“主公不是我告诉她的,是飞鸽上的密信被她抢了去。”

阿绿气呼呼的将手里的水果盆“砰” 的一声重重搁在她面前的矮几上,转向令狐拓一把揪起了他的耳朵:“什么叫被我抢走了,你掉在地上,我好心帮你捡起,你不谢我,还怪我。”

“你捡起给我便是,非要抢过去看是什么理?”

“谁叫你鬼鬼祟祟的。”

“谁鬼鬼祟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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