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我同你，最默契（1/2）
2 我同你，最默契
或许，一切都有迹可循。
将所有被有意无意忽略掉的细枝末节串联起来，就能拼凑出关于这一个吻的大致梗概。
同样是夏天，初三还未毕业，李笃在堆积成山的试卷与练习册中迎来了自己的十五岁生日。中考在即，李笃没什么心情去庆祝生日，他只想尽早结束这场在高温天气下越发显得旷日持久的战斗。
在家里，李为民和陈玉树问李笃想要怎么过生日，李笃摇摇头表示自己毫无想法，寻常过就好，李为民和陈玉树知道儿子为了备战中考很辛苦，于是许诺等中考结束带他出去旅游。
学校里，有爱慕李笃的女生为李笃准备了生日礼物，胆子大的当面送给李笃，腼腆内敛的则在放学后偷偷潜入教室，把包装好的礼物袋费力地塞进李笃堆满了课本的桌斗里，等第二天早上给李笃一个惊喜。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个低他们一级的学妹和叶初阳一起在学校广播站工作，学妹专门向叶初阳打听了李笃喜欢什么颜色，然后，在被高温笼罩得密不透风的六月盛夏，学妹熬夜加班加点地为李笃织了一条草绿色的粗线围巾。
更令人拍案叫绝的是，学妹不仅想法清奇，而且勇气可嘉，她在课间的时候找到班里，将精心准备的礼物当面、亲手送给李笃。
只是，当学妹站在班门口，将系了蝴蝶结的透明包装袋双手递给李笃的时候，站在旁边围观的南澄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三十来度的天里送你围巾，这何止是祝你生日快乐啊，简直是祝你长命百岁呀！”南澄笑得直不起来腰。
饶是叶初阳在知道学妹居然织了一条围巾送给李笃之后也语塞了半晌，然后半感慨半欣慰地说：“我们广播站可真是人才辈出。”
最后，将李笃这个眼看就要被忽略掉的生日从题山卷海中拯救出来的还是南澄。
那段时间，正好是叶初阳刚开始在“触礁”当驻唱的时候，南澄自然不可能错过这样凑热闹的机会，早就去看过叶初阳的演出，可是李笃却迟迟未能抽出时间去见识一下叶初阳站在舞台上唱歌的风采。
叶初阳怪李笃不够兄弟，李笃笑着，露出一对月牙眼弯弯，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终于，在李笃生日这天，南澄拖着李笃翘掉了晚自习，直奔“触礁”。
叶初阳站在不大不小的一方舞台上，头顶是旋转的彩灯，脚上蹬着一双沾满了灰的帆布鞋，身后是在黑暗中只露出轮廓剪影的鼓手阿齐，旁边站着吉他手月姐。
立麦被双手握住，叶初阳在灯火迷茫中望向台下，想竭力看清来人的身影。
他看到“触礁”的老板、也就是教他唱歌的师傅老贺领着两个穿校服的瘦高男孩往台边走来。
“今天是我的好朋友李笃第一次来听我唱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初阳圆圆的脸庞居然已经勾勒出独属于青春期少年的锋利棱角，“之前不来捧场也就罢了，今天好不容易来了，我反而得给他送礼物。”
南澄刚拉着李笃站定就听到叶初阳半认真玩笑的吐槽，他用胳膊肘拐了李笃一下，凑到李笃耳边说：“你看你多不够意思。”
看着被圆束形的灯光圈在舞台正中央的叶初阳，李笃有点发懵。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叶初阳站在台上准备认真唱歌的样子，他觉得这样的叶初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魅力。
时间已经是晚上，酒吧里虽不算人声鼎沸，但也渐渐拥挤起来。在人群推搡间，李笃没能听清南澄说的话，他下意识地护住南澄，一边把南澄护到自己身前留出的一小片安稳空间，一边凑过去大声问：“你说什么？”
南澄还没来得及回答，站在舞台上的叶初阳就接着说：“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唱一首给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叶初阳的视线在台下的人群中巡弋，他找到李笃，目光相接，叶初阳笑得像一只娇憨又狡猾的小狐狸，他说：“你不用谢我，谢南澄就行了。”
一个响指，打响的是夜幕降临的暗号。
灯光暗下来，音乐响起来。
“一首《劳斯莱斯》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听到歌曲的名字，李笃和南澄都愣了一下。
女吉他手轻描淡写若有似无的扫弦像是直接扫在了心上，荡起一圈又一圈久久不肯散去的涟漪。
四目相对之间，李笃和南澄都没能找到合适的话语来填补这一瞬间的空白。
一点点诧异，一点点心虚，一点点胆怯。
所有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全部都盛在自己的眼睛里，在对视的瞬间避无可避，被对方尽收眼底。
叶初阳有一副老天爷赏饭吃的好嗓子。
虽然他常说，自己唱歌不为别的，就为了挣钱谋生，俗得很，可是当叶初阳在舞台上静静站定，任由灯光倾泻而下将自己从头到脚打湿，他闭着眼睛全情投入，他唱劳斯莱斯，唱十五六岁的少年应该懂得的和还不太懂得的歌词，唱所有拉扯纠缠剪不断理还乱的动人情绪——这一刻，李笃和南澄都看到了他的虔诚。
仿佛献祭。
少年的目光像刀。短兵相接，明明都揣着一丝犹豫与怯意，偏偏谁都不肯认输先移开视线。而嘴上却都愿意让贤，谁都不肯先开口。
无人讲话的当口，叶初阳将歌词字字句句送到耳边，清晰得令人害怕。
表面上，两个人僵持着，像是冷场，可谁知道，心里有火在烧。
李笃清了清嗓子，问：“你刚才说什么？”
南澄侧身看着李笃，一瞬间的失神过后，他下意识地重复着叶初阳在舞台上给出的祝福，他说：“没什么，我说祝你生日快乐。”
于是就像叶初阳说的一样，李笃看着南澄，目光笃定地说谢谢。
他是该谢谢叶初阳，更该谢谢南澄。
“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
这实在不是一首适合作为生日祝歌的歌曲。
可是当听到这一句，当听到被叶初阳唱的格外婉转动人的这一句，李笃和南澄默契地找到了对方的眼睛，然后相视而笑。
而唱到下一句的时候，他们又都默契地移开了目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