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楚喻知以为听错了，却听他再次出声。

“滚。”白槿声音沙哑，像是勉强从喉中挤出个字来，疼痛难捱。

白槿缓缓看向他，双目通红。

“滚啊！你还回来做什么？”白槿作势想推他打他，却猛然忆起他早就死了。他喉头颤动，眉眼显现几分落寞。

他大喊：“说好了会早日回来，你凭什么丢了性命！你凭什么丢下我一个人死！”

“你凭什么……”声音低了几分，听不真切。

“楚喻知，你他娘的为什么不回来？说好了好好护着自己为何不听？我一直在等可你为什么……楚喻知……你这混蛋！混蛋……”他骤然大喊，随即声音渐弱，透出几分哽咽。

楚喻知赶忙凑上前搂着他，“楚哥错了。”

“楚哥是不是不要我了？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楚哥是不是不爱我了？”白槿惊诧了一瞬，随即紧紧箍住他的腰身，红着眼眶，小声说着。

“我怕……”楚喻知才刚开口，白槿就打断了他，呢喃道：“别再丢下我了……”白槿意识渐弱，紧绷的手骤然松弛，整个人倚入他的怀中，昏睡过去。

白槿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苏醒，粗略喝了碗米粥，才觉体力恢复了些。

他看向身旁守着自己的魂，轻轻呢喃。

“傻愣子。”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妄图触碰，却见手指直直地自他胸膛穿透，白槿愣怔片刻，僵在半空。片刻，他释然一笑，收回手，低头不语。

原来先前的触碰也是梦境吗……

实际是鬼力所剩寥寥，已无法维持楚喻知化形。

“你等我缓一阵，我便能触碰你了。”白槿瞪大双眼，似是无法理解。楚喻知笑得眯起了眼：“昨夜你忘了吗，再过一阵，我便能与你相拥了。虽然时间不长，但……”

他转移话题，紧接着说道：“先前……那几日我一直跟着你，看你哭我都肝肠寸断，恨不得扑上去安慰你。对不起，让你独自难过。那曲子你唱得极好，我很欢喜，但……想回应你却什么也做不到，心疼坏我了，对不起。”

白槿听着，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何时。

“我还以为那时是幻觉。真好。”白槿眼角湿润，倚在床头，紧盯着他，许久。

楚喻知与他对视一阵，柔光轻闪，他俯下`身来，与白槿浅浅亲吻。

恍若回到往昔。幸福美好。

——

他们温情如初，相爱缠绵，之后的日子过得平静安好，不时也会聊起前生过往。每每此时，白槿便丧气的很。楚喻知已是亡魂，虽然如今一直陪伴身旁，却……

那冰冷的触感，那无法跨越的距离感，分明在提醒他前生的伤痛。

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他不知道楚喻知还能陪他多久。他怕未来哪日，楚喻知会进入轮回，而自己身陷囫囵，独守过往，再不能解脱，也再不能遇见他。

他很纠结，很郁闷，却始终无法挣脱烦恼。

白槿总觉得有些遗憾。后来某一日，竟萌生了寻墓的念头。他也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他知道即使见到尸骨也不会扭转局面。

但始终放不下这个念头。

倘若能见到……会不会有所改变。

“楚哥，宋宵哥应当将我们合葬了。你可知晓当年我们葬在哪儿？”

其实他是记得的，当记忆回笼，每一分每一缕，每个细节，都清楚地刻在脑中。

“应当是在一起的。先前跟着你一同去过。后来四处游荡，再无意识，也就没去看过了。”

“楚哥，我想去看看。”

“不可。死墓凶险的很，我怕会伤到你。更何况去了又有何意义？”楚喻知皱着眉头，很是不赞成他的想法。

“楚哥，我想……”

“不行。”

“…………”

他们争吵许久，意见始终不合，最后白槿忍不住破口骂道：“为何不让我去？楚喻知你就是个迂腐的蠢驴，不懂变通，陈旧做派！”话刚出口，他便猛然怔住了。他止不住后悔，自己怎能说出这种话。

“不是……楚哥，我……”他想挽回，却被愤怒打断。

“我……迂腐？”楚喻知本还打算说些什么，却猛地噤声，紧盯着他。“呵。”讽笑怒极，他竟是气笑了。

“是，我是迂腐。我是个游荡了几十年的老野鬼，孤魂飘零这么久，人情世故都学不会，仍是那副老旧作派。”

“楚哥，我……”心中忍不住酸痛，他蹙着眉头，神色悲切。楚喻知孤单飘零许久，自己竟用此般言语伤他的心。他怎如此狠心。

转眼，孤魂消散。

一滴泪不经意掉落，白槿慌张四顾，忙抹去眼角泪痕，却止不住更多泪水汹涌而出。

心间刺痛一霎，他全不在意。

他唤了楚喻知许久。

可还不及道出心中悔意，他就不愿见自己了。

自己不过是想望望多年前的二人，也想看看曾放在里头的物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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