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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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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

他的眼神让我想到了凯厄斯,这是我今天第二次想他。

第一次,是看到了莱斯特,凯厄斯就在我的面前,我却想到了他。

这次,德米特里的眼神像极了凯厄斯,那种像是要把人慢慢放在火上炙烤,耐心等待着他绝望破碎的嘶吼的玩味的眼神。

“我理解错了?你难道不是想问,我到底能不能找到那个女孩。”

“我到底有没有向阿罗他们隐瞒她的行踪。”

他逼近我,皮革的气味一下子沁染上了我的鼻尖,有些刺鼻和危险。

“我有没有背叛沃尔图里。”

“你不会。”后半句我没有说出来,你也没有机会隐瞒,只要阿罗握住你的手,一切都无处遁形。

而他,永远不会违背沃尔图里,就像菲力克斯,我们从前即使关系很好,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对我痛下杀手。

“那我呢?德米特里。”他明显的一滞,我迎向他有些惊讶的眼神,“我会吗?”

我是多么的怕,我是一个背叛沃尔图里的罪人。

倒不是说我对沃尔图里有多忠心,而是当他们知道我发现这一切后,会怎么惩罚我。

昏黄纸页上那些残破的躯体,杀戮的场面,热烈狰狞的火焰,执法者染血迷人的微笑,菲力克斯瞬间扯掉我头颅的无助绝望,还有他被撕裂的那瞬间滚到我脚底的可怖面容。

我胆儿很小的,我怕死,怕的不得了。

感受不到任何的东西,没有任何的知觉,没有思想,失去了活着的时候所拥有的一切。那种想法,我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因为一想,就一发不可收拾,恐惧就会牢牢抓住我,心就止不住的颤抖。

我曾猜测,以前的自己是不是因为怕死,想要获得永生才会主动成为吸血鬼,就像吉安娜,只不过她大概没有我运气好。

凯厄斯总说我爱闹腾,喜欢冒险,我也觉察到了自己对旅行的热爱。

可是我总觉得,我本不该是这样的人,那是我想成为的人,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梦想成为的那种人。现实里,我应该是人群里最不起眼的、做什么事都怕意外的小人物,因为怕死,所以常常杞人忧天,生怕几率极小的飞来横祸落在自己头上。

可到底是什么契机,让我这么一个怕死的小人物,开始不顾后路的去冒险。

也许是成为了吸血鬼之后。

可是现在,我似乎就要死了。

喉间和心里都有一根弦紧紧绷着,喉间哽咽窒息的发不出声音,呼吸凌乱紧张的看着德米特里。

溺水将亡的人,总爱将稻草当作最后救命的浮木。

空中没有星星,他暗红色的眸在夜色里更加深邃,少许雾气浮在眼睑上,有些迷离的朦胧感,

“我不知道。”

“咔嚓”一声,那根弦断了,我愣愣的望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说,我永远不会背叛沃尔图里?

那不就是代表着,我曾经背叛过么。

“你和很多吸血鬼都交好,其中不乏沃尔图里的敌人,卡罗琳算是一个,福克斯的库伦一家,还有……”他没有再说下去,没有情绪的眼底透着一丝淡漠,安静的看着我浑身颤抖。

“你的过去没有人知道,阿曼达,你为什么会了解那么多的吸血鬼,甚至知道他们的经历和秘密?”平静的语气,却像是逼人的质问。

“可是,可是……”我眼前已经看不见他了,巨大的恐惧将我包围,脑子里混乱的很,忽然抓住了什么,继而歇斯底里,“我不是爱凯厄斯吗?德米特里,你告诉我的啊,我爱凯厄斯啊!我爱他啊!”

我对他奋力的大喊着,耳边清楚的听得到自己尖利的嗓音,就像深夜买醉哭号的怨女,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我爱他啊!怎么会背叛沃尔图里呢?!”

优质的皮夹克在我手中被攥出了褶皱,我拼了命的死死抓住德米特里,好像抓住的不是他,而是那个盘旋在脑海里的答案,我以为我抓住了它,它就不会溜走或是被篡改。

受情伤买醉的女孩,再如何绝望,脑子里也总有一处地方,为那个渣男开脱,就像我此刻,总有一点点的苗头,伴随着那些止不住的画面,抑制不住的疯长出来,企图向我解释些什么。

凯厄斯,他不是爱我吗?不是永远会宽恕我吗?

激情后相拥的依偎,他宛若珍宝似的将我圈在怀里整理我的发丝,细碎的吻又密密的落下来,我俩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横亘在凌乱丝滑的绸被上;那些习惯的画面,宠溺放纵的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前,额头上湿冷而坚定的一吻,替我将头发从衣领中翻出来时相近交缠的气息:

“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阿曼达,只要你像我们平时吵架时一样,回来,说你错了,说你还爱着我,你还想要待在我身边,这样就行了。”

“你会得到我永远的宽恕,沃尔图里永远的庇护。”

“就算你会背叛,那也不是你的错。”

“你只是太年轻了。”

可是转眼间,脑子里又全是他一字一句恶狠狠的警告和威胁,温柔扶住我额角时并存的阴翳残忍、压抑的戾气,无比亲昵的嗓音裹挟着大力的扭扯,像是下一秒就要顺势把我的头掰断:

“在沃尔图里还有一条,那就是永远不能,背叛沃尔图里。”

“记住了,阿曼达。”

“说!你永远不会背叛沃尔图里!永远不会背叛我!说出来,阿曼达!”

恍惚里,我最终还是松开了他。

渐渐清晰的视线里,我从未见过德米特里眼中,像此刻这样的,忧伤而怜悯的情感。

我像是劫后余生般耗尽了力气,任由头发散乱的贴在额角,掩住眼睛,狼狈无比:“谢谢你,德米特里。”

深夜,小道边的树影凄凉,街灯昏暗,几处积水映出破碎的月光我的影子和他的一前一后交叠在一起,被灯光拉长,迷茫和绝望也像这样被无限的延伸到了远处。渐入城市,震天的乐声开始撕开浓厚的夜幕,浑浊油腻的奢靡气息潮潮的浮动在空气里,激情迸发的爵士乐从店门里漏出来。

无论夜色多深,天多冷,新奥尔良的夜晚永远不乏酒精和音乐,不乏那些游走的幽灵和古老的吸血鬼传说。

眼看着到了奥杜邦别墅,凯厄斯他们却还没有回来。

德米特里目送我至房间,转动门把的时候,我转过头来,叫住他:“德米特里。”

他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你是怎么发现我偷偷跑出去的?”

“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的眼眸褪去了锐气和怨意,无比平静的打量着我,没有说一句话,双唇紧抿成一条线,像是在仔细思量什么。

柔和的灯光穿过精致的雕花镂空隔板,打在我们俩的身上,低调奢华的真皮座椅占据着一大块空地,我就倚靠在门上,面无表情的等他。

许久,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你根本不会运用你的天赋。”

又是这句话,凯厄斯也总是对我说,阿曼达,你根本不懂得怎么运用你的天赋。

只会用它来离开他。

这是我今天第三次想他,从德米特里刚刚幽深的眼眸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我的时候,我发现我竟有些怀念,他用那种眼神看我的时候。

“留在这儿的幻境没支撑多久,而你又不懂得和环境融为一体,我只要看见了你在哪儿,追踪到那里就能嗅到你的气息。”

我无比艰难的摆出一个算得上自然的笑来,转动门把走进房间:“谢谢,德米特里。”

燃着金红色火焰的喷泉周围,穿着暴露的年轻人依着音乐火热的节奏快速的扭动腰臀,自由摇摆,紧致的衣服勾出妖娆神秘的曲线。彩色的水幕罩着跳动的火花,少年们的动作剧烈疯狂,奔放流畅,举着五彩的酒瓶肆意欢呼,酒精麻痹了现实的迷茫和苦难,消蚀了痛苦和绝望,只带来兴奋和欲望。

吸血鬼不会喝醉,我却好像也被这个夜晚所麻痹了。

眼前晃动着年轻的躯体,血液鲜美的味道萦绕在我的鼻尖,喷薄热烈的血液香气扑面而来,重金属音乐高昂嚣张的声响仿佛要把眼前的世界撕裂,迷离的彩色灯光在夜幕下暗色迷人,我从未觉得如此口渴。

狂欢的人群逐渐模糊,好像有一个金发的强壮青年上前来揽住我的腰,粗粝无礼的大手在我身上摸索,耳边嗡嗡的响起他令人作恶的声音,似乎是他的名字,还有些粗俗却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我记得他的眸子好像是黑色的,亮晶晶的倒映着广场上的火焰喷泉,闪着浓烈的□□。

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黑漆漆的冰冷小巷,外面热烈的喧闹震碎了我的神经,好像是人类宿醉醒来后的头晕脑胀,嘴边是没抹尽的鲜血,眼前躺着青年一动不动的尸体,颈部的动脉似乎还在动,不停的在向外流着新鲜的血液。

我迷茫的用手背抹上自己粘腻的脸,吞咽着口中粘稠的液体,很长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趁着清醒给自己施了个幻境,拖着踉跄的脚步走了出去。

如果我将在明天死去,我该做些什么。

死亡到底让人勇敢,还是让人懦弱,我不知道。

但我,逃了,又一次,在德米特里的眼皮底下。

我靠着记忆摇摇晃晃的绕进了那家简陋的酒吧,混杂的空气里弥漫着烟酒的浓香,低声的酒杯碰撞在流畅清亮的演奏里显得和谐舒适。

吧台彩色迷离的灯光让人眼花缭乱,男人优雅的坐在那里,灯光细细的,浅浅的,滴落在他面前绛色的液体里,缓缓的,像是空气里的漂浮物,沉了下去。

他果然还在那里,死神先生。

我站在稀松的人群里,定定的看着他,那个把我引去墓地、造成这一切的男人。

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视线,原本悠闲安详的神情突然变得错愕而担心,放下杯子急匆匆的向我走来:“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狼狈?我脑子迟钝的转了起来,大概吧,身上的衣裤都弄上了恶心的血浆,鬓角的发丝有些粘腻,大约是也沾染到了,更别提我脸上喷射已经凝固的血块。

他没说错,那些我以为是调情的话,他看的到,我真正的样子,也看得到我织造的幻境里我的样子。

刚分明变了个男人的幻象从巷子里出来的。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不知是脑子今天不太灵光还是怎的,我看着他竟然问不出一个字,任由他圈住我带我走出酒吧,走进新奥尔良不眠的夜。

但其实我有那么多东西,想要知道,而我确信,他能告诉我答案。

“不急,阿曼达,你有很多事情需要适应。”他用手指梳理我凌乱散发着血臭的发丝,我看着他黑色的衣料因为抱住我而沾上了血而变得更深。

脑子又开始不清楚了,我好像又开始想凯厄斯,今天第几次想他来着。

那时候他冰冷白皙的手指轻轻插进我的发间,指腹温柔的滑过凌乱的发丝,额头抵上我的,对我说:“你有很多事需要适应,但你不必着急。”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轻轻抚上我耳边的手,我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的了。

那种口渴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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