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2)
这句显而易见的讥讽却落了空,萨菲罗斯一本正经地回复他:“除非知道安吉尔到底在说什么,不然我们别无选择。”
“你是认真的吗,长官?那可需要很多时间!”扎克斯说道,“呃,不是说这是什么坏主意,只是这也太没效率了。”
“我当然不是认真的,扎克斯。杰内西斯已经非常精确的指出了这只会是无用功。不过这是一条线索。”
“哦。那到底指的是什么?”
“我现在还没有头绪,”他环起手,“这完全取决于安吉尔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杀了霍兰
德。”
扎克斯点了点头:“假设克劳德还活着,那么可能的情况是?”他在说出这个假设时略微顿了顿,不过作为一名优秀的特种兵,它并没有妨碍到他。
萨菲罗斯伸出四根手指:“第一种,在克劳德出逃的时候杀死了霍兰德。他当时没有剑,所以就换成了 枪。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假设他正在逃亡中并且不想被神罗发现。第二种,安吉尔为了能让克劳德逃跑,杀死了霍兰德,而且在掩护他。”杰内西斯正要争辩,却被萨菲罗斯的一个眼神阻止了。“我知道你并不同意这个观点,但是杰内西斯,安吉尔的行为已经偏离正轨,我们不能单纯以过去的经验来判断他的想法和行动。”
“那也不坏,不是吗?安吉尔如果不让我们找到克劳德,那就说明他们之间还有接触,而且或许他也能得到治疗?”扎克斯问道。
杰内西斯思考起这个可能性。这不坏,不过却不太可能发生。虽然劣化改变了安吉尔,但是他仍然怀疑自己的老朋友会说出如此有说服力的谎言。就算他的荣耀不再,但是扎根在他骨头里的诚实却不会在一夜之间消失。
“如果公司发现霍兰德的事,那就会有大麻烦。不过我们已经掩盖了痕迹——当然前提是他们还没有介入这件事。”萨菲罗斯眉心更紧,“那么第三种可能性就是神罗已经参与其中。我们知道至少拉扎德清楚霍兰德还没死的时候在做什么。如果是内部的争斗,那么克劳德要么被监控中,要么就在逃离这种监控。这是最危险的假设,因为牵涉到了 Turks。而且公司也会认为安吉尔和克劳德叛逃了。”
扎克斯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但是杰内西斯却低喝了一声。他才不会让上层的人放任自己的朋友慢慢死 去。就算被克劳德治好之后他决定留在神罗,但是他再也不会对这里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最后一种呢?”红发人带着一点不怀好意问道。虽然他对答案早已心知肚明,但是作为演员的本能还是需要这一出。
“……第三方介入,而公司也对此保持沉默。或许是五台的叛军,也可能是其他的反对势力。”
三名特种兵一齐安静下来。
杰内西斯最开始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失败的可能性。他们是神罗中最优秀的——伟大的将军阁下,两名前途光明的二等兵,何况还有赢得了无与伦比的五台战争的指挥官——这样的队伍要如何失败? 但是现在,不祥的预感遮蔽在前方。
想想那些广袤的无人区,在一般情况下从茫茫大地中找到克劳德已经非常困难。而如果神罗或者其他势力将他隐匿在某处的话……会让找寻变得无从下手。
“
友人啊
因果之缘 梦想也好 荣耀也罢 已然尽失女神开弓 放尽箭矢
”
杰内西斯低低念道。
“Loveless,第四幕。”萨菲罗斯出人意料地接了 话。那双魔晄绿的眼睛在闪烁,“完全正确,在荣耀尽失的世界里,我们只与怪物为伍。”
“长官?”扎克斯一脸困惑。
萨菲罗斯拔出了正宗,刃上有微光滑过。“不是正好吗?特种兵最擅长处理的就是怪物。”
同样的白色天花板,同样的魔晄气味,同样的水槽。
同样的噩梦。
“你可算醒了。”那个令他憎恶仇恨的声音碾过他的耳朵。宝条在他上方,阴恻恻地俯视着他。那弯着腰的姿势仿佛已经一动不动盯着他看了几个小时,观察着最细微的动作和变化。
这是宝条,理所当然。
“真是……愉快,为这最终的相见。一想到有人能够挑战我最得意的造物,我就抑制不住对你的兴趣。特别是在神罗之外……真是太有意思了。”
宝条眯起眼睛,“你不好奇自己在哪里吗?”
他绷紧了肩,努力保持平静:“我知道这是哪。”他已经杀死过这个人一次了,他不应该恐惧的,他已经克服了这一切,他已经跨过了这个障碍。
但所有这样一切都不过是自我安慰,人体实验是他永远都无法摆脱的梦魇,在漫长的时间和旅程后,他学会的只有遗忘。可破碎的魔石将一切又重新拉回,他不得不再次直面这场噩梦。
“有趣。这间实验室可一直都荒废着——我还花了不少功夫和时间才让它重新运转起来。”宝条的凝视如同蛇缓缓游过他的皮肤,“这个说法让我离证实自己的理论又近了一步。”
“恭喜。”
科学家扶了扶眼镜,仿佛这样能更好地看见他一般。那双黑珠子一样的眼睛中闪动着狂乱的求知欲——现在的克劳德能看穿那之下的癫狂——和好奇,上下打量着他:“真是件值得研究的样本。”这个词让他一阵战栗,“我真的应该好好谢谢你。”这个疯子在不停地说着,似乎他们之间真的在对话,“我一直在等着机会降临好让我能打败所有的前人。真是令人愉快的场面。”
“你做了什么?”克劳德厉声道,“难道安吉尔—
—”
宝条冷哼一声:“我对那家伙的失败作才没有兴趣。反倒是你,一个更加令人着迷的难题。没错,真是一重接着一重的难题。”笑声尖利,“告诉我,一等兵斯特莱夫,你是因为家族牵系而来到神罗吗?”
“我和萨菲罗斯没关系,你应该知道的!”他顶了回去。
宝条不解地眨了眨眼,这让克劳德感受了片刻的胜 利,但是很快对面的神情就转为了然和怜悯的笑容: “真是可怜的孩子……你根本不知道,对不对?”
“知道什么?”
“我把你的 DNA进行了比对,当然了你的基因已经被改写过了——非常了不起的工作,真真正正的杰作—
—可这竟然是我找到的第二份吻合品!”
第二份?
宝条再一次轻笑起来:“我不应该这么惊讶的——你的发色和其他特质都非常吻合,毕竟神罗的血脉也非常庞大。”
克劳德噎住了。这个人不会是在说……
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宝条喋喋不休地继续道:“你以为一切都是总裁的功劳?才不是。像神罗一样的庞然大物需要各种联结才能正常运转,当然比单纯的商业合作更稳固的那种。不然为什么一个毛头小子可以当上副总裁?而且斯嘉丽是部门的头也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计谋,还是说你觉得就是这样?”他转过头疯狂地笑着,几乎要把内脏都咳出来的大笑。
克劳德除了瞪眼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而他内心的恐惧在缓慢上涨。
“哦对了,别以为这个能让你有什么特权。总裁的私生子根本算不了什么。拉扎德大概是唯一一个能进入高层的。”
不……这不……
“你当我是傻瓜吗?你们这些人——你们!”他的母亲颤抖着,因为愤怒而惨白了脸色。
宝条愉快地在实验室里走来走,一边小心翼翼地挑选各色仪器把它们放在金属推盘上,一边还在絮絮不 休:“他现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和你知道的一样是个老头子。不过十年,十五年以前……是的,总裁阁下那个时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富可敌国、手握大权、相貌堂堂……数不清的女人们以为神罗的私生子可以给她们带来财富和保障。最后她们当然都失望透顶。”
束带在挣扎下发出颤音:“你不准用这种口气谈论我母亲!”他嘶声吼道。
宝条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就仿佛才意识到有这么一个听众:“当然,当然,就是一个小趣闻。在宏伟的计划面前,这个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一直以来,路法斯竟然是他一半血缘的兄弟?当自己宣布要加入神罗的时候,母亲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倾听的?她对自己唯一的儿子要加入毁了自己一生的公司的注意到底有什么想法?他以为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离开家,而不是反对自己加入神罗。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总裁会去……
萨菲罗斯在那所阴郁的公馆里长大。
那三只幼虫袭击艾治的事件之后,他渐渐变得不那么恨神罗了。但现在,这怒火重新熊熊燃烧起来,就和他当初亲眼目睹第七区落下的时候一般凶猛炽热,想要吞噬一切。
“虽然折确实是个不错的消遣,不过主要的关键并不在于你的父母是谁,”克劳德绷紧了,他几乎忘记自己被绑在实验台上,和最可怖的噩梦共处一室,这可不是深究自己混乱族谱的好时候。“霍兰德这个蠢 货,他根本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他被自己对 S细胞的嫉妒蒙蔽了双眼,完全看不见其中的深意。”宝条大笑,“当然了,他也根本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制造过任何萨菲罗斯的克隆体……还没有。”
克劳德摒住呼吸,宝条不……这不可能,单凭一条线索……?
“特种兵,告诉我,”宝条镜片在荧光灯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杰诺娃项目成功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克劳德脱口而出。
宝条的笑容加深了:“样本,你真是个拙劣的说谎者。”
不,他拒绝相信这一点。他不接受这个世界上,这个时间上,唯一一名解开他来历的人是宝条。他只是瞪着另外一个人,仿佛这能在科学家身上烧开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