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煮茶而论（1/2）

林延承一句话堵得莫芫哑口无言。

话是如此，但显然那二位并未将他这个师傅放在眼中啊。

可是，她也不是那个说得过林延承的人啊。

莫芫叹了口气，想着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在林延承手下讨生活的“艰辛”，还是很明智的选择不再多话。

反正先生那么能干，就算那两位郎君去跟朱知县说三道四，他也定有法子应对吧。

如今的天气已不复前些日子的炎热，林延承一回到院里，便叫莫芫生炉煮茶。

莫芫见他怡然自得地在坐榻上跽坐下来，心里头寻思着也不知他能否坐到自己煮出这碗茶来。

在莫芫到林延承身边前，她只听阿娘说过，茶是味药，故而初听得林延承问她会不会煮茶时，她还道他是病了，忙不迭的点头，结果闹了个大笑话。

后来才晓得，原来他要煮茶并不是为了治病，如今外头富庶之地，这煮茶已然是豪门绅乡间互相攀比之事，也唯有她这个一直躲在旮旯角里的人才会傻傻的以为他是病了。

再后来，林延承亲手教了她煮茶的手艺，实则细细想来，先生教她的东西又何止是煮茶一事呢。

莫芫一边想着，一边寻出了煮茶的物件，在茶桌上一一摆开。

这套煮茶的物什，还是林延承在臬阳时便用着的，这回出来，莫芫自是舍不得丢下，细心地包裹后带了出来。

燃起小风炉，将茶饼掰碎放在银笼子里烘了又烘，见着已有了脆意，方取下放入银碾轴内，来来回回地辗着，时不时地打量跟前的人一眼。

他跽坐在坐榻上，手执书策慢慢地看着，时不时地换个姿势，末了许是端坐着有些累了，干脆身子一松，随意地靠在了凭几上。

莫芫挑了挑眉，无声地将碾碎的茶屑倒入了银茶罗里，顺手将小锅釜架上了风炉，这才筛起茶粉来。

“先生。”

林延承自是察觉到她在打量自己，本想着趁机抓住她取笑一番，不想他还未来得及下手，她倒是先出声了。

“嗯？”林延承只得不动声色，甚至佯装正经的将目光盯死在简策上，状似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我可否穿回以前的衣裳？”

林延承闻言，思绪转了个弯，方回味过她话中的意思来：“为何？”

“先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那副穿着打扮，如今这模样，我当真是不习惯。”莫芫回着话，手里碾茶的动作未停。

闻言，他倒是先笑了起来，莫芫似被他此番行径惹恼了。

“先生这是在取笑我么？”

定然是了，他定是觉得她不似个女子，不懂温柔贤淑，便是女红还是她在家中之时，随阿娘学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忘得着不多了。

小锅釜里的水微微发声，夹杂着林延承的笑声，她慢慢地红起了双颊。

所幸他笑了几声后停了下来，似对自己适才的行径亦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后才说道：“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都作男儿打扮？”

“我……”

“京中虽有女子作男子装扮出门的，但也只是偶尔为之，如今以你的身样，哪还骗得了旁人，作男子打扮自也只能偶尔一两回，免得叫旁人在背后议论。”

莫芫轻咬着唇瓣，见水面起了鱼眼纹，轻捻了些盐至其中。

虽知他说得皆是实话，却还是心有不甘的追了一句：“先生莫不是京中人士，不然怎知这么多盛京之事？”

待到二沸，莫芫舀起一瓢水放至一旁的茶碗中，而后一手取了茶具，一手将茶粉撒入了小锅釜中，末了将茶碗中的水又倒回了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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