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尴尬撞破（1/2）

雾霭沉沉，连拂面的风都带了些湿意，檐角叶尖挂着的玉珠，缓缓滴落。

雾珠所覆的屋宅一角，却泛起了一抹诡异的光亮，在黑沉的夜色之中，显得异常扎眼。

随着木材的噼啪爆烈声，火舌倏地窜上了屋顶，映亮了一隅。

“着火了，快救火啊！”

一声大吼，随着大火打破了暗夜的沉静，顿时，小巷热闹起来，一时间鸡鸣犬吠，人声嘈杂。

无数人拎着木桶水盆，涌向着火的屋子。

城西坊内住着的，大多是寻常百姓，屋舍一家紧挨着一家，旦凡一处起火，那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稍不留神便会牵连上数十户人家。

故而男女老少但凡是使得上力的，都一头扎进了救火大军之中。

莫芜便是在这声势浩大的救火行动中惊醒，翻坐起身还未缓过神来，就听得外头啪啪地拍门声。

“莫芜，莫芜！”

“先生！”莫芜轻唤了一声，掀被下床，只吸了鞋子便上前开了房门。

门外林延承正拍门拍得顺手，险些一巴掌顺势拍在她脑门上，见她现了身，二话不说拉了人就往院子外头走。

莫芜踉踉跄跄的被拽着往前行，迷迷糊糊的看到不远处的火光，惊愕之下才施施然回过神来。

“先生，着火了。”她望着走在前头的林延承，半晌才迟缓说道。

“这若还没看出来，我该去看郎中了。”林延承脚下步子未停，暗道若不是走水，他又何必做深更半夜的敲她房门这等不稳妥的事儿。

行了片刻，直觉不会被烈火波及，林延承才停下步来，“行了，此处应该暂且安全，你……”

他停得促然，身后人一时不察，待有所察觉止步已然来不及，硬生生地撞上了他的后背，短吐了一口气。

事出突然，两人穿得较为单薄，林延承只觉身后一阵软糯温热，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回头，未说完的话也卡在了喉咙口，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人，唇瓣轻启，却什么都未说。

当真是要命了！

莫芜借着火光看着林延承尴尬迟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猛然间想起一桩事来。

自己匆忙间起身开门，被他拖着就走，便是说，此时他瞧见了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

莫芫顿觉浑身一凉。

先生他发现自己并非男儿身了，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地让自己言行举止都像个男子，但最终敌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怨天怨地怨她阿爷，到了最后还是怨自己不留神。

“呃，先生，您听我解释，实则……”

莫芜结结巴巴地说着，急得满头大汗。

如何解释好呢，总不能直言他们确是有意欺瞒吧。

想起那年大灾，爷娘无力维持生计，望着一众嗷嗷待哺的儿女正发愁，忽闻城中新办了学馆正招学童，包吃包住，且还能换点碎银子，只是要的是男孩儿。

她阿爷思前想后，犹豫了许久。

长子留在家中派大用场，长女做活计，幼子年幼且舍不得，幼妹自不必说，她倒是合适却是个女娃儿。

原也打消了这念头，偏生夜里幼弟忽而病重，她阿娘哭得死去活来，阿爷没法子，心急之下反有了计策，叫阿娘改了兄长的衣裳将她扮作了男娃儿。

想来也是天注定，众多孩童里，先生一眼瞧中了自称孤儿的她，顺利的留了下来。

她这一扮就是五年，一直提心吊胆的怕某天被先生或他人识破，也不知是自己的谨慎，亦或是先生平日里只顾着教书育人，对她不甚留神，竟一直未曾查觉。

若不是今夜这场大火，想来还不至于让他觉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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