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染中和(1/2)
该死!身体抢先采取了行动!
空蝉本来就没打算对张良动手,这下心中更是慌乱,不过既然都这样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直视面前的人。
“不愧是儒家的三当家,早就听闻张良先生足智多谋,不料攻心战术也无出其右,但是,你以为我会相信?”
随便编个故事企图瞒天过海,当她是任人欺骗的三岁孩童吗?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少君不是很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
只见张良面色如常,毫不畏惧,因为以他对未婚妻的了解,何尝不知她并不想杀人,此刻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表面上性命攸关,实则他才是占据上风的那个。
“虽然想找回那段失去的记忆,也不希望有人趁机扰乱我的思绪,告诉我一些子虚乌有的所谓事实!”
“子房所言,句句属实,不过,临近揭开秘密的边缘,少君又在害怕些什么呢。”
“我才没有害怕!”空蝉立刻反驳,随即移开了目光,气势渐弱,“我只是……只是想知道真相。”
莫名的感到惶恐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真相。”
“才不是,你不过是想利用我失去了记忆以及对你放松了戒备这点,意图策反而已!”
“是,出于各种原因,我都必须阻止你继续为嬴政卖命!”眉头紧锁,狭长的眼睛现出凌厉的光芒,张良从未如此严肃。
“为什么!”
“我不能再让你一错再错下去了。”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远比知道要幸福得多。
而令人感到痛苦的觉悟,也总是姗姗来迟。
“你冷静一点,接下来我所说的,绝无半点虚假,你相信我,好吗?”看着她无辜的眼神,张良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嗯。”鬼使神差地,空蝉乖乖点了点头。
“空蝉并不是你的真名,鉴于你是极少数能掌握两种属性阴阳术的天才,又恰好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九。”
空蝉微微蹙起眉头,他说的不错,水能生木,自己的确擅控水又能拈花栽木,至于兄弟几人、排行第几这种事,她就不清楚了。
“因此齐王为你取的名,是单字一个染,从水、从木、从九。”想当初为了得知她的名字,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再次听到齐王,空蝉愈加崩溃。
“在你之前齐国有好几位公主公子早夭,作为齐王唯一的女儿,你是最为受宠的掌上明珠,中和,这是你的封号,亦是你的字。”
“《中庸》首章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者也,天下之达道也,这便是你封号的由来,足见齐王对你的期望。”
“不!不是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会是齐国公主……”
齐王的下场空蝉再清楚不过,这下她是真的无法接受了。
自始自终,她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一国公主。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定不会普通,毕竟平民是不大可能接触到阴阳术的,但若说是宗室之女,嬴政也不可能如此待她。曾经以为自己是秦国人,后来也设想过可能是韩国或是赵国的贵族后裔之类,且这个想法在扶苏还她玉佩和香囊后更加坚定。
事实上,秦灭六国,任她是其它六国中人,嬴政都是她的仇人。
然而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齐国?
如果张良说的是真的,那她都做了什么啊……
冷眼旁观各国覆灭,甚至助纣为虐,帮着仇人灭掉了自己的家国,逼死了自己的父亲……
不曾想,那个懦弱无能的齐王田建竟然——
“不!不可能……”
“铛——”
豆大的泪珠滴落,手里的剑再握不住,径直落下透过青石板稳稳地扎在地上。
“染儿!”张良连忙上前扶住她的双臂,害怕她站立不住,“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你不要激动。”
“我……”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昔的光彩,无神而又哀伤。
当年秦国的大臣皆上奏要将齐王幽禁。
她没有反对。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是她的沉默,间接导致了齐国的覆灭和齐王的死亡。
王建失国,松柏苍苍。
齐国最终选择了投降,幸运的是战火不曾波及这方土地,可是齐人对齐王却颇有不满,就连他惨死后也不肯原谅,甚至作诗讥讽。
“若另一侧的那人是先生的亲生父亲呢?”
“殊不知孝乃是最大的私德,你们口口声声天下苍生,真的遇到关乎切身利益的问题,还是做不到公正。”
方才的话,言犹在耳。
可是,她再也没有资格轻易说出口了。
当她与任何人都没有亲密联系时,可以冷漠无情,可是一旦知道对方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如何加以指责?
站着说话不腰疼,轻飘飘地评判别人,可真是太容易了。
“我杀了自己的父亲……是我害死了他……”
“染儿……那不是你的错。”
“你告诉我,我不是齐国公主,我不是……齐王建才不是我的父亲!”对于这样的认知,空蝉真的接受不能,抓着张良的衣襟,她几近哀求。
看到心上人绝望的神情,张良也不忍心再刺激她了,可是想到此时不狠心推她一把,继续让她为虎作伥,不仅浪费了之前的努力,也定会再次铸下大错,他还是决定坚持下去。
“不要再逃避了……你就是妫染,齐国公主。”
“那……”她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盯着张良,茫然地摇了摇头,“你与我又是什么关系?”
“你是良心悦之人,誓娶之人。”怕她心生抵触,张良没有提及婚约之事。
“你说什么?!”空蝉瞪大了眼睛,她明白张良并不是在占她便宜。
“那我喜欢你吗……”
张良苦笑了一番,“喜欢过,只是现在完全都忘了吧……”
等等……喜欢?空蝉的心死了太久,早就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感觉。
“你的母亲毓王后正是韩王安的妹妹,亦是先母的挚友,良十岁第一次在韩王寿宴上见到你,那时你才八岁。”
“八岁……”
“良十四岁那年,安平君和龙泉君去世,你来到韩国吊唁,之后便在新郑逗留了一阵。”
期间,他们正式定下了婚约。
“后来,我来到小圣贤庄求学,正巧,你也在桑海。”现在回想起来,那真的是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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