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葬罪（六）：应舍（2/2）

淡煜没意识到老楼主说的什么意思，只是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

“谁让你随便用灵卡技能差点弄死自己的？”老楼主依旧严肃的说着。

淡煜有点明白了，原来惹老楼主生气的就是他。可是那是他的灵卡技能，他用自己的技能还用别人同意吗？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救你吗？那么空旷的荒野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一看就命不久矣，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向一边歪倒过去，可是却在快倒下去的时候生生扭转方向，让自己倒向了另一边。”老楼主平静的讲着他第一次见到淡煜的事情。

淡煜已经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了，反正自己晕过去了，再醒来就是在结海楼里。

老楼主继续说道，“我走过去看的时候，发现你原本要倒下去的地方，有长长的一队蚂蚁正在搬家。”

淡煜垂下眼，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面对老楼主。

“当时我就在想，这样善良的孩子，不应该死在这里，所以我带你回了结海楼。哪怕以后有那么多人劝我赶走你，我都没有升起过一丝这样的念头，我知道哪怕你对人那么冷漠，心里却是善良的，你可以像关心那些蚂蚁那样，去关心每一个被你视为蝼蚁的生命。

“可是，对别人那么善良的孩子，为什么偏对自己这么残忍呢？

“你明知道自己已经受了重伤，再用对自己伤害那么大的灵卡技能，十有九是会死的，你为什么还要用呢？

“淡煜，我是不是教过你，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学会爱自己。”

淡煜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样的情势下，如果他不用灵卡技能，怎么能挽回局面？

想到这里，他忽然浑身一震，顾不得别的，瞪大眼睛看向老楼主，沙哑着嗓子问道，“怎么样了，结海楼怎么样了？”

老楼主看了他一会，目光忽然从严肃变得慈爱起来，他笑着搂住了淡煜的肩，说道，“也多亏了你，已经把血玉宗的人赶出去了，结海楼保住了。”

淡煜长松了口气，往后靠到了松软的枕头上，像是身上的一个重担忽然被卸了下去。

老楼主把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说道，“还得谢谢送你找圣愈师的那个人，以前似乎见过他，好像就是以前结海城里那只器物灵。”

“器物灵？”淡煜的眼皮忽然跳了跳，“他说没说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锦袖吧……”

老楼主的话还没说完，淡煜就惊得坐直了身子，问道，“她在哪里？”

老楼主被他吓了一跳，回道，“在隔壁休息呢，怎么了？”

淡煜没再理他，光着脚跑出了房间，有些粗暴的撞开了隔壁的房门，伤重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果然，锦袖纤弱的身子缩在沙发里，靠着扶手睡着，脸色看着那么苍白。

“锦袖！”淡煜冲到她面前，尽量轻柔的晃了晃她的肩膀，“锦袖，醒醒，没事吧？”

此时后者那脸色，看着比他还虚弱。

她明明是不能离开那古宅的，此时为什么在这里看到了她？

一种不好的预感直直袭上心头，似乎笼罩了他整个人。

锦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轻声说道，“你醒了？是不是没事了？幸好你没事。”

淡煜第一次听锦袖用这么微弱的声音说话，他眼中满是焦虑和担忧，问道，“你不是不能离开那里吗？为什么出来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锦袖，生怕她说出让他绝望的答案来。

可是锦袖终究还是说出了他最不想听的话，“淡煜，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本来不应该让你知道的，可是我还是想见你最后一面，在你面前死掉，或许死了之后妖灵还能留在你身边……虽然我知道不太可能了。”

多可笑，他们临近死亡的时候，想法竟是这么惊人地相似。

老楼主站在门口悠悠开口，“她原来离不开古宅，是因为她的妖灵有一部分和封印连在了一起，可是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竟硬生生把自己的妖灵撕裂了，这才能离开古宅救你回来。”

淡煜不可置信的看着虚弱微笑着的锦袖，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响开来，他从没想过生死离别有一天会离他这么近，他也从没想过，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会是多痛苦。

原来是这样疼的，好像四肢被扯离了身体，好像心脏生生被撕开，好像骨头一根根被碾碎。

他眼睛舍不得离开锦袖，似乎想再多看她几眼，他问老楼主，“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她？”

“就算能救她，你真的舍得吗？”老楼主问道。

“什么意思？舍得什么？”淡煜疑惑道。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的灵卡槽给她一个，强大的灵气能修补她撕裂的妖灵，但成功率不会很高，失败了你们或许都会死，，就算成功了你以后也必然实力大减。”老楼主说道，“这对你不公平，淡煜，我说了，你得先学会爱自己。”

淡煜眉眼显出异常的温柔，凝视着锦袖，淡淡道，“不，这很公平，能救回她，无论舍弃什么都是我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