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然而少主想要回家(1/2)
次日,鸿雁楼二楼包厢内。
“客官,菜已上齐,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吩咐小的。”小二说完,后退到门口,小心地把门关严实才走。昨天才来了个早晨坐到中午的,今天又是个一人点了一大桌的,近来的客人古怪可真多,莫不是那青城派的“大事”引来的吧。他想不出什么名堂,回想了一下昨日那位客人的样貌,顿时面红耳赤起来,不好意思地小跑下楼。
小二一关门,一道鬼魅身影从窗户“刺溜”地钻了进来,人还未站定,就扑到桌前端坐的人身上:“子霄——!”
若是小二还没走,定能一眼认出,这位有门不走非得钻窗的兄台正是让他面红耳赤的那位斗笠怪客,和昨天不同,他没再穿一身拖沓的广袖长袍,而是身着精练的黑色短打,一头长发也被高高束起。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只是换换衣服,气质截然不同,他甫一落地,自带一股肃杀之气,让人不敢靠近。
然而,这股肃杀也就维持了落地那么一瞬间,紧接着他这一扑一抱一喊,立刻就变了味道。
被他抱住的人对此颇为遗憾,深深地叹了口气:“少主怎么认出来的?”
这位少主也不黏糊,立刻松开对方,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撑着脑袋斜睨着对方,笑嘻嘻道:“子霄哥哥今儿也跟平时一样香,几日不见,叫弟弟想得厉害。”这话正是昨天那梁锐调戏薛玲珑的说辞,听梁锐当时那么一说,只觉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但换成少主的脸和声音,就变成一副天真烂漫的撒娇,任谁也招架不住。
但少主并不天真烂漫,鹿子霄没好气地弹了一下他的脑壳:“没一点正形!”他心里也非常无奈,明知道这臭小子图的就是让他生不了气,可他自己就是不争气,每每让这小子得手,他轻哼了一声,“还乐呢?都被欺负到头上了还不动手,你是佛祖还是观音啊?”
“观音吧,都说观音是男的佛祖是女的,人家可是个男娃娃。”说完这句,少主那胳膊就像是再也撑不住脑袋似的,整个人咕咚一声瘫在了桌上,只撩起眼皮直勾勾地看向鹿子霄,“子霄,我想回家了。”
鹿子霄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把持住,不就是区区少主吗?但不行,他从沈诺八岁一直看着他长大,唯独对他这双眼睛没辙,沈诺哪里都好看,但这双眼睛,是无法形容的好看,每到此时,鹿子霄就会惭愧自己读书少,除了好看什么都说不出来。话虽如此,事关重大,不能被少主撒撒娇就蒙混过关,鹿子霄扶额,不去看那双魅惑人心的眼:“九儿,回家是不可能的,放弃吧。”
沈诺怒目圆睁,拍案而起:“鹿离,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我爹的人!”
“我自然是教主的人。”沈诺不撒娇,鹿子霄顿时没了压力,一开始还能保持平和的心境,念及这几日的遭遇,语气渐渐激烈起来,“子霄奉命陪同少主下山,这才几天,沈九你扪心自问,你嚷嚷回家嚷嚷了多少次?就算你不嫌烦,也替每天要跟教主报告的我想想不行吗?”
沈诺顿时蔫头耷脑起来,但要他认错是绝无可能的,他忿忿地一语道出罪魁祸首:“还不是我爹自己偷跑下山,怕师父怪他,拉我当垫背,哼!鹿妈!”
生自己老爹的气就气呗,拿旁人的名字撒气做什么?鹿子霄皱着眉叹了口气,忍不住有点委屈:“高兴了就撒娇,不高兴就嫌我婆妈,真是小孩脾性!”
沈诺也并不真的生气,只是习惯见到鹿子霄要跟他先闹这么一通,闹完便罢,这才注意到鹿子霄点的一桌好菜,都是他喜欢吃的,又喜笑颜开起来:“子霄,你真好!”巴结完衣食父母,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鹿子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吃,也不动筷子,就像沈诺喜欢叫他子霄而非鹿离,没有旁人的时候,他更喜欢叫沈诺的小名:“九儿,说说,当时为何不动手?”
沈诺囫囵吞下一口酥嫩的鸡肉,喝了一大口茶水,才答道:“一开始是有点犹豫该不该动手。咱们教不是身份还挺尴尬的嘛,我爹又那么讨厌青城派,我也不能太高调呀。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你,说好要跟我接头,你去当什么砍柴郎啊!等你一早上了,啥也没吃,都困了。”
“那梁家是本地乡绅,本来家里就有我们的人做探子,我不过借个壳子罢了。”鹿子霄刚解释了两句,就忍不住要教育一下沈诺,“九儿,不高调是一回事,都打到你脑袋上头了还不动?那两个青城派小辈连一个我都打不过,你一个打十个我都绰绰有余,怕什么呢?”其实鹿子霄并大不了沈诺许多,跟那两个青城派子弟估摸着也就一两岁之差,但他张口就叫人家“小辈”,言语中并不把青城派放在眼里。
“所以我才嫌下山麻烦呀!一点小破事就打打杀杀的,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沈诺耷拉个小脸,小小年纪的仿佛真有什么大过天的愁情似的。
鹿子霄忍俊不禁。早几年他们教派在江湖上那可是真真正正的邪教,可也不知怎么,一群魔头竟教养出这么一个“奇葩”出来,反倒是青城派号称名门正派,掌门家大小姐娇蛮任性仗势欺人,二把手的亲侄子一出手就是杀招,没一点正派的气度也就算了,连个正常人都够不上,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他深知沈诺并非真的心地善良,多半也就是个懒,宁可花时间思考怎么才能省力也不肯动动手,嗨呀!真让人犯愁!鹿子霄恨铁不成钢之余,不由得想起刚上山的沈诺,深深地叹息:“你小时候明明那么乖巧勤劳……”
这就是为什么沈诺给鹿子霄取了“陆妈”这个雅号的原因了。鹿子霄这家伙明明看着是个年轻才俊,也不知受了谁的影响,青春的皮囊之下有一颗老妈子的心,啰嗦起来真是能把人生生烦死,要是任由他顺着这个话头自由发挥下去,就该按部就班地从“刚上山的时候天天起早给大家做早饭”一直唠叨到“现在太阳晒屁股了也继续撅着屁股睡大头觉”,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被他挖出来一一掰扯,简直没完没了。沈诺怕了他了,忙不迭地岔开话题:“对了,那什么,洛……洛什么来着的?就是认出我的那个。”搞了半天,沈诺连人家的名字都没搞清楚,但这并非是因为他记性不好,而是他没压根没听,这位洛某某刚出场的时候他漠不关心头都没抬,是以直到洛某某几人莫名其妙抢起斗笠他才发现这哥们长得有点眼熟。要不是最后掌柜的应了一声“您请好,洛大侠”,他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沈诺后知后觉地想,他改了名,连原来的姓氏也不要了。
“你既然提到了,我就得好好问问了,洛玉衡怎么会认识你?”鹿子霄倒也不是真被沈诺糊弄过去了,只是他跟他家心大的少主不一样,还肩负教派的情报收集任务,他套用刘全这个身份也不是糊弄沈诺好玩用的,是为了收集情报方便走动。鹿子霄自然是认识洛玉衡的,青城山的新秀,年轻一代里的翘楚,这几年突然名气就起来了,一番交手也不难看出身手是还可以,但他是他,沈诺是谁啊,那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沈诺啊,从八岁起就没下过山,能亲昵地叫他一声“小九”的,掰掰手指就能数完,就鹿子霄所知,都在他们那个小土包上了。
此时,沈诺已经扫荡了一波桌上的佳肴,开始进入细嚼慢咽的阶段,一边在桌上挑挑拣拣,一边漫不经心道:“上山之前的事了嘛。”
“你和副使居无定所的,哪来的熟人……是那个时候?”鹿子霄突然灵光一闪,是了,沈诺和他师父两个确实有过一段很短暂的定居时间,那之后他们很快就被教主,也就是沈诺的老爹发现,这才接回了山上。
沈诺点点头,突然皱起了好看的眉,突然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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