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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佑常常会梦见自己的大学时代。

毕业后的这几年，他开始逐渐明白：那些恣意妄为的，呼朋唤友的，凌晨四点在A城宽阔街道上醉醺醺地压马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些逝去便不会再回来的时光——

是只能在梦中重温与怀缅的。

顾知佑在回家的地铁上总算找到一个座位，雨后闷热潮湿的空气被无数人的呼吸带进这些封闭狭小的车厢里，但他意外觉得，比起面对裴纵时的那种被压迫、被穿透的窒息感，这程度的挤压实在算不得什么。反倒轻松。

闫世达的电话焦急地打过来，顾知佑说得模棱两可，也全然不提起与裴纵重逢的事。

“阿姨怎么样了？”怕闫世达继续追问下去，顾知佑连忙撬起另一件事。

“不太好，账单雪片一样……”闫世达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知佑，真的对不起，原本喊你来公司做事，是想让你……”

顾知佑说：“这不是你的错，学长。”

“如果不是我妈妈……这几年我们赚的钱……”

电流声越来越大，最终在列车飞驰过隧道的巨大噪声中归于寂静。

顾知佑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呼叫失败”，连叹气的力量都没有了。

裴纵也时常梦见大学时代。

然而那些有顾知佑的记忆，总是带着清晰明辨的刺痛。一觉醒来，裴纵往往会希望自己尽快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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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大学。

“新生招得怎么样了？”顾知佑冒着大雨赶到街舞社团专用练习室，在舞社的群聊里发消息打探情况。

“没什么人。”霹雳说：“不过……”

话说一半，人没了。顾知佑急不可耐，一个电话打过去：“霹雳，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讲完？”

霹雳哈哈大笑：“佑哥，别着急，我把人带来了。”

“什么人？”顾知佑云里雾里。

“你肯定会喜欢的人。”霹雳的这句话，和室外走廊上霹雳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顾知佑向门外看去。

“我叫裴纵。”少年如是自我介绍道。他大概有一米八几的个头，眉峰入鬓，眼眸锋利如未经驯化的野狼，气质尖锐得让顾知佑不自觉地往后让了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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