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1/2）

第三七章素手

“司业，太学已经到了。”车夫将马车停在了百阶梯前。

可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甚至愈下愈大。车门打开的瞬间，冷风便迫不及待地扑了进来。

“都快到六月了，怎么下起雨来，还是这么冷。”姬幼澄躲在萧敛的身后，被风吹得抱起了双臂。明明之前还是热得不行。

萧敛回头看她嘟着嘴小声抱怨着，心想她真难伺候，热不得也冷不得。

他从暗格里拿出一件带兜帽的披风，递给姬幼澄，“将就挡着些风雨吧。”

接了披风，姬幼澄露出笑来，“多谢夫子。”

车里只有一把伞，姬幼澄披上披风之后，便紧跟着萧敛下了车。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裹上这披风后，觉得暖和多了。

“夫子让我来吧。”身上的披风太长了，姬幼澄摆弄了一会儿衣摆，想要空出手来接萧敛手上的雨伞。

萧敛见她两只手倒腾来倒腾去，还是空不出手来。再站着在纠缠下去，他的衣服都要湿透了。

“我来就好。”

“多谢夫子。”姬幼澄连忙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萧敛手上的雨伞并不大，两人共用更是有些拥挤。可他两人中间偏偏还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姬幼澄还好没有被雨淋到多少，只是到了大门的屋檐下，她因为走楼梯累了。微微歇了歇脚，稍落后于萧敛一步，才发现萧敛左肩已经湿了一大半，都快要靠近领口了。

“怎么了？走不动了吗？”门檐下就那么几步，萧敛再次走进雨中后，姬幼澄还在屋檐下站着。

“没有。”姬幼澄摇了摇头，大步走了过去。

跟上萧敛的步伐后，姬幼澄迟疑片刻，便朝着她左边的萧敛靠了靠。

萧敛察觉到她撞上了自己的手臂，低头看了她一样。

姬幼澄盯着他的左肩解释道，“夫子，伞太小了，我们走近些，你也少淋些雨。”

萧敛本来想告诉她，他的左肩已经湿进了亵衣里，如今再躲到伞底下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只是瞧着姬幼澄一脸关心的样子，也不便拂了她的好意。他挑了挑眉，便不再言语，默许了姬幼澄靠近的举动。

雨下得太大，又正值午休，太学里连个鸟影都看不到，只有他们师徒两人快步再这雨里穿梭。

喻思源站着箭馆的阁楼上，老远就看到了那两个依偎在风雨的身影。

他忽然想起，太学弟子中流传的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流言——司业萧敛与他那新收的徒儿乃是一对断－袖。

扶着窗棂的手，骤然捏紧，指骨间因为这份力道而失血泛白。喻思源敛眉忍耐，他只觉得有一团难以抑制的怒火，从胃中翻涌而上。

忽然他弯下了腰，痛苦的干呕了起来。

*

月末的小测验过后，折桂台前又密密麻麻地挤了一堆看榜的学子。

“咳咳咳。”姬幼澄自从前几日淋了一些雨之后就受了风寒，为了测验又熬了几天，小风寒便有些严重了。

“阿澄啊，你这风寒怎么越拖越严重了。如果一会儿我陪你去胡夫子哪里看看？”

吕珏一过来就看到了姬幼澄一个人站在折月台下，弯着腰咳嗽，煞白的小脸上因为剧烈咳嗽浮一起了一抹艳红。宽大的学子服宽宽松松地挂在身上，只瞧了一眼，便让人觉得有些惊心。

“吕师兄，第五师兄，徐师兄。”姬幼澄冲着他们抄了抄手，“吕师兄来的真好，我挤不进去，还得师兄帮我看看。”

“这么急着看榜，看来你这次考得不错。”第五成蹊见她虽然一脸病容，但眉眼间的期待之意却是掩不住的。

“我可是要一雪前耻，让喻思源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做夫子的弟子。”她用手肘碰了碰吕珏的手臂，“好师兄，帮我去看看吧。今日午食的鸡腿，我的就让给你。”

吕珏瞪眼，假意生气道，“你师兄我岂是为了一个鸡腿折腰的人？”

“那再加上今日的夕食可好？”这两天萧敛去了宫中的翰林馆，姬幼澄也没有机会跟着他开小灶了。

“我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便答应你吧。”吕珏拔脚便向人群中挤了进去。

他身高腿长，人又灵活，像一尾滑不溜湫的小鱼一样，迅速得钻进了人群之中。

与吕珏打趣了几句之后，姬幼澄觉得喉咙仍是痒痒涩涩的。忍不住以手掩口，低低地咳嗽了起来。

第五成蹊见她连眼角似乎也有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赤红，不由道，“阿澄你看来委实不大好，看完榜后还是去找一下胡夫子吧。”

姬幼澄不喜欢喝药，想起刚刚过来那段时间整日里躺在床上喝药，她便觉得舌尖都在发苦。

“多谢师兄关心。不碍事的，只是有些咳嗽，看起来有些严重罢了。”

“若是喉咙不舒服，不如自己揪一揪痧，也是好的。”徐然曲起食指与中指，在自己的喉部示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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