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鹤（1/2）

第三六章

姬幼澄在太学，虽然是住在萧敛的呦堂里，相比起其他学子的待遇已经是极好的。但是还是比不上戚皇后长乐殿中的高床软枕。

“殿下，起床了。”明娘掀开帷帐，俯身在姬幼澄耳边轻唤。

姬幼澄动了动眼睫，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此时外面已是大亮。见天光大亮，她猛地从床上起身，呢喃道，“糟了糟了，起迟了。”

明娘被她忽然的动作唬了一跳，但到底是戚皇后身边的大女官，下意识地就去扶住了姬幼澄，怕她从床上跌下来。

扶住了姬幼澄手臂，她柔声提醒道，“殿下这是在长乐殿，并非是在太学。”

听到明娘的声音，再看眼前那精美繁复的海棠花帷帐，姬幼澄才恍惚想起自己昨夜已经入宫。这才镇定下来，重新舒展了身子，由着明娘伺候着起床梳洗。

等到前殿时，戚皇后早就到了，见她来了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看向她。

姬幼澄对着她恭敬地行了礼请安后，才亲亲热热地走到了戚皇后的身边，挽着她的手坐了下来。“一时惫懒起迟了，叫祖母等了我这么久。”

戚皇后当然不会在意这些，“我听子潜说，你在太学每日子时睡卯时起，颇为勤勉。今日惫懒这么一次倒也不防事。”

“祖母送我去太学读书，我自然是要勤学苦读的。况且，不说太学的三千弟子，整个大卫想要给夫子当弟子的读书人犹如过江之鲫。我能有幸得夫子的教导，自认也不能堕了他的名声。”

姬幼澄一板一眼倒是答得极为认真。只是她还有一点没说，太学每次的成绩都是要示众的，她入学的时候闹了笑话。学舍里又有喻思源那样的讨厌鬼，等着看她的笑话，她也不得懈怠。

戚皇后听到她这番话点了点头。

“子潜我是极放心的。整个大卫除了你外祖，能与他比肩的也没有几人。只是你我祖孙二人方才团聚，我也不忍心让你去青州常住。况且我的观音婢这般惹人怜爱，你外祖兴许也见不得你如此苦读。”话到此处她又仔细交代到，“是我交代了子潜，在太学只管将你当做普通弟子对待。你莫要怨他过于严厉。”

姬幼澄一开始与萧敛相处，因为前世也是做学生的缘故，对老师有种本能地畏惧与隔阂，又怕他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动不动就圣人言的拿戒尺说话。但相处几日下来，她发现萧敛虽然是很严格，但对她的要求都踩在她的极限上，除了那张嘴能气死人外，也没有实质性的打骂过她。

对她不卑不亢，又有倾世的才华，想来是为皇子们找夫子也找不出这样一个齐全的。

“幼澄不敢有这样的心思。教不严，师之惰。做学问嘛，夫子要求的严些也是好的。”

见她面上带着笑意，似是从心里满意萧敛这个夫子，戚皇后心中也稍稍安心。原本她还有些担心，萧敛虽然学富五车，但毕竟是个年轻俊美的郎君。她的观音婢自小便没有和别的郎君有过多的接触，她怕她会心生抵触。可如今看来观音婢满心满意都在求学上，倒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传闻中有厌女症的萧敛，要整日里对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心里是何作想？就不在戚皇后考虑范围了，毕竟在她心中，萧敛可是长安城中难得聪明人。

“如今太子之位空悬，其余几王为了这个位置，难免不会想些歪门邪道的法子。你在太学，他们虽然不敢明着与你有什么牵扯，但也怕他们暗中做些手脚。你自己要小心些。”戚皇后忽然俯身小声地叮嘱道。

姬幼澄闻言神色一肃，点了点头，“幼澄知道。”

看着卫成帝对祖母这般殷勤，怕是有人也会想走这条道路。虽然她阿耶死了，可是她还小，祖母又这般看中她，未来谁人为帝，想必祖母也是在意极了。

“用膳吧。”戚皇后牵了她的手一同下榻，吩咐宫人呈上朝食。

与戚皇后用过朝食之后，姬幼澄也未在长乐宫里久留。

昨天她夤夜入宫，皇城里没有什么人，如今正是白天，皇城衙门里上差的朝臣人来人往，她也不便出现在众人面前。跟着宫人直接到了上安门，坐在萧敛的马车里等他。

正值夏日，姬幼澄闷在马车中，也生了汗意。原本捏在手中的六韬也看不下去了，合起书来，当做扇子扇了起来。只是书页开得小，书又厚，也没什么凉意。越扇越觉得热气更盛了。

索性扔了书，仰躺在马车里，屈肘举臂，用宽大的袖子荡起风来让自己凉快一些。

忽然听到车外响起呼呼的风声，倾耳听了一会儿，肯定了外面正是大风作响。她热暑难消，便悄悄地将车窗开了一丝缝隙。可奈何这马车停地刁钻，风偏偏不往车窗里钻。

她犹豫了一会儿，靠到了车门处，轻轻地将门推开了一指的间隙，又用了车上的两只狻猊兽小香炉顶住了门角。这才让风吹进了逼厌窄小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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