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说（1/2）

第三三章

“萧司业，阿澄。”

庶仆刚刚通报完，一名带着帷帽的妇人，便走到了呦堂的门口。她掀开皂纱，正是太子妃阳婧。

阳婧这几日在阳府，虽然是有阳夫人的精心照料，但是她依旧是担惊受怕。如今这事被捅了出来，她反而心里安稳了很多。所以在乐康给她递话说姬幼澄在太学的时候，她便立刻赶去了太学，并且利用叔父的关系，直接进了太学。

姬幼澄看了阳婧，她一脸憔悴，惨白的脸上未涂脂粉，与当初芍药宴上风采夺目的太子妃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婶娘。”姬幼澄喊了她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萧敛。

萧敛冲着阳婧抄了抄手，“请。”

“多谢萧司业。”送阳婧过来的庶仆，见状便退了下去。

阳婧进了院子，便摘下了帷帽，她冲着萧敛行了个半礼，“还请萧司业给个方便。”

“娘娘请便。”萧敛颔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长宁。”阳婧看姬幼澄见到她时，并未吃惊，便知她已经知晓了太子被废之事，知道自己是来求情的。

她自嘲一笑，“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来求你，也没有这个脸来求你，可是长宁，我怀孕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悲哀，“为了我的孩子，我今天必须要来。她不能一出生便失去了父亲。这样的遗憾与缺失，是身在皇家也弥补不了的。将心比心，想必长宁你是最清楚的。你一定不忍心见到你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经历这样的痛苦。”

她伸手握住了姬幼澄的手臂，弯着身子，放低姿态一脸祈求。眼泪从她的脸上划过，滴在青石板上。

姬幼澄想也许此刻，她的眼泪是真的，忏悔也是真的。但是这一切原主现在也听不到了。上一世，原主在一片自责与悔恨中病逝的时候，也一直不知道造成她命运陡然转折的幕后黑手是谁。

她不是个心肠硬的人，太子妃与太子感情和睦，她也知道。而太子妃身为一个妻子和一位母亲的心情，她虽然说不能感同身受，但也是理解的。

但原来的长宁公主姬幼澄又该怎么办呢？十多岁的少女，人生才刚刚开始，便因为太子的私心与欲望，毫无预兆地死在了这场阴谋之中。甚至是死了，也不知道是为何而死。而在上一世，安在洛京的戚皇后，也因此而死。

太子姬长风的所作所为，不是她能原谅的，毕竟唯一能原谅他的“姬幼澄”已经死了。

她想要推开阳婧拽着她的手，“婶母要我将心比心，但皇叔拿长宁的命去谋划自己的前程之时，可有对长宁将心比心过？”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阳婧并没有因为姬幼澄的动作而松开手，而是将她的衣袖握得更紧了。“长宁，你不要怨恨你的皇叔，他都是为了我。”

忽然，她身形一晃，便跪在了姬幼澄的面前。

姬幼澄见她身形依旧窈窕，腹中胎儿估计还没有三个月，她的情绪本就不稳定，再这样莽莽撞撞的，万一伤到了孩子该如何是好？

她连忙将阳婧扶了起来，“你要我疼惜这个孩子，你自己又何必这般不注意？”

她露出的这丁点善意，在阳婧眼中，仿佛溺水之人见到了浮木一般。

阳婧连忙道，“我们原本，并没有害你的意思，是陛下，陛下不信任长风，对他逼得太紧了。潞王与陈王在朝中声望与势力不断扩大，长风他除了有这个太子的头衔之外，并不比他们强上多少。这个太子之位，看上去是花团锦簇，实则烈火烹油。只能往前，不能后退，从古至今，有几个从太子之位跌下来的皇子还能活的好好的？贵妃与太师都希望，长风再娶几名侧妃，通过姻亲稳固势力，可是长风不愿，只能艰难维持。我们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长风手下的谋士吴乐山向我们献计，长风一开始也是拒绝的，可是……可是陈王入主吏部，长风无奈，才同意了他的计策。可是我们并没有打算要害你的性命。不知道为何那弓箭手竟然下了这么狠的手。我们是准备补偿你的，那日邀请你来参加花宴，原也是想撮合你与我的表侄。”

阳婧的话，真真假假，他们想要保住姬幼澄的性命，其实也是为了拉拢戚皇后。但为了救姬长风，这些话她必须说的漂亮。

她将她的无奈和不忍都说了出来，还将矛头引向了卫成帝。这么多年，作为一个牵制戚皇后棋子的姬幼澄来说，她也是恨得吧。恨自己的祖父冷酷无情。

可姬幼澄不是那个孤苦无助的长宁公主，她对卫成帝是有不满与怨恨，却也没有那么深重，以至于蒙蔽双眼。

“太子之位，摇摇欲坠，便要用无辜的女子去巩固吗？皇叔若只有这般手段，便是太子之位先下稳固了，将来又如何呢？”

在姬幼澄看了，纵使是卫成帝有心放纵，但他的目的在于制衡，太子、潞王、陈王，在朝堂上势均力敌，才是他希望看到的，他又怎么会自己将打破这样的平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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