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变（2/2）

果不其然，乔亓羞涩地笑了笑，“这个香囊是我平日里绣的，绣得不太好，还希望公主不要嫌弃。”

“县主的手艺很好呢。”姬幼澄接过香囊，在手上又仔细看了看，“我的手艺远远比不上县主呢。”

又补了一句，“我很是喜欢。”送这样亲手制作的礼物，很是有亲近的意思。

姬幼澄也这几日跟着戚皇后补了许多大卫世家的知识。也知道这位永乐县主表面风光无限，实则也是个可怜人。父母亲人都在剑南，只身一人在长安，即使有那么多的皇恩加身又如何。再加上卫成帝明面上没有赐婚，但为了剑南道的势力与皇权联系的更加紧密，这位县主是注定要加入皇家的。而三王渐有夺嫡之势，乔亓代表的是整个剑南，长安城中世家交错，她为了中立也没有同龄的朋友，只能陪着乔太妃说说话。

姬幼澄想着都是十几岁的姑娘，即使多么成熟，但心里总是会寂寞的，所以乔亓选择亲近她这个同样是在长安孤立的公主，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公主喜欢便好。”看到姬幼澄喜欢，乔亓也是舒了一口气，亲近姬幼澄也是她想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也是因为那日在太液池边，姬幼澄对她的善意。

“县主也不必叫我公主，显得有些生分，叫我永宁便是。”虽然是有意亲近，但姬幼澄毕竟是公主，让乔亓叫她的封号已经是很熟稔了。

“既然长宁看的起乔亓，乔亓就放肆了。长宁若是叫着顺口，叫我乔亓便是。”

“我过几日便出宫，先去了八叔府上道谢。若是乔亓不嫌弃，我便去平阳伯府叨扰了。”

“长宁要来，自是扫榻欢迎。只是……”她微微犹豫了一会儿。

“只是什么？”姬幼澄问道。

“只是秦王殿下这几日怕是不在府中。我今日进宫碰到秦王身边的给使，他说秦王殿下这几日都在帮惠妃娘娘驯马。”秦王身边的孔平是个嘴巧会讨喜的，乔亓虽然与秦王姬白不是很熟，但他身边的内侍孔平，每次碰上乔亓都要在她面前讨点口彩。

“又不是没有马奴，惠妃如何要让秦王去驯马呢？”虽然说八皇叔不受宠，但惠妃又不是秦王的母妃，让秦王给她驯马，终究不太好吧。

“我听孔平的意思，像是长宁那日骑的马是惠妃娘娘的爱马。娘娘失了爱马，伤心难过，听闻秦王的骑术高超，便让他给自己再训一匹马。”

乔亓这话说的隐晦，其实就是惠妃的马被卷进这场阴谋。找不到幕后黑手，但惠妃又不甘心，只得拿秦王姬白出气。驯马可不是好差事，若是惠妃挑刺，秦王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训出一匹合她心意的马。

想到那日姬白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姬幼澄就觉得有些生气。八皇叔是个好人，平日在众皇子里是个低调的，没有想到就是这份温润，却成旁人随意欺负他的理由。

姬幼澄有些忿忿，只是在乔亓面前也不好多言，将话题又带了过去。乔亓见姬幼澄听闻了这个消息后，便有些心不在焉。知道她是在为秦王鸣不平，其实她亦然，不然也不会直接把事情就告诉了她。

孔平在含耀门前碰见她时，原本是没有打算多说的。却在听闻她要来找姬幼澄时，把什么事都说了出来，不也是打量着让她传话吗。

乔亓又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小撵出了嘉福门，刚刚进了皇城的长街，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影。虽然离得有些远，但那鎏金纱带在阳光下被风吹动，泛起浅浅的亮光，她看的很清楚。心跳微微有些加快，她不自觉的扶了扶胸口，“薛姑姑停下吧，我想下来走走。”

薛映雪早就看到了前方的人。整个大卫能面覆金纱带的，也只有南衙禁军的右将军韩纵了。原本脸上有瑕者不能为天子近臣，但韩纵却是个特殊。他脸上的疤是三年前北蛮南范留下的，那场战争中韩家为了守住北方的幽州，四将死三伤一，整个韩家的成年男子只剩下了韩纵一人。

卫成帝体恤韩家忠烈，便留了韩纵守卫长安。但因为韩纵当时在脸上被毒箭划破，左眼角下方有道两寸左右的伤疤无法恢复，又赐了他一条两寸宽的鎏金虎纹纱带，让他平日横覆面上，遮住伤疤。

“韩将军。”

韩纵方才正在与同僚告别，刚刚离开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

“永乐县主。”他朝她抄了抄手。

“将军是方才下了值回家吗？”乔亓跟着在韩纵的身后，只与他相距了半个一臂的距离，故作大方地往韩纵脸上望去，却再与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上时，露了怯，将目光又移到了别处。

“是。”乔亓离韩纵很近，微风轻起，他能闻到道她身上的香味。浅浅的香，甜中又夹有几分药的苦涩，这是独属于乔亓一个人的香气。

乔亓很久都没有见到过韩纵了，如今见到了也不敢多言，怕别人误会，只能跟着他身边，假装是不经意地偶遇同行。紧张忐忑间，没有发现韩纵故意放缓的脚步。

韩纵一直用余光关注的乔亓，只见她紧紧抿着嘴，表情严肃，一点都不像在他母亲面前那话痨的模样。

两人一直无话走到安上门，乔亓心中暗想，这皇城的长街为何不能再长一些。

门口的郎将看到两人来了，赶紧去牵韩纵的马，叫乔亓的马夫过来。

韩纵摘掉了覆在面上的丝带，露出脸上的疤痕。他原本长得就很是俊美，三年前脸上那道疤，也不影响他的俊美，反而更添几分玩世不恭的邪魅。

“不知道县主明日可有空家母要到郊外的庄子里住上两日，想叫县主一块过去。”

韩纵的母亲萧沁沁与乔亓的姑母乔知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乔亓初来之时，乔家就只有一个乔太妃在长安，但她又不方便出宫。乔知栀便写了信，托萧沁沁照顾她的侄女几分，萧沁沁自然是满口答应。萧沁沁没有女儿，乔亓又生得玉貌花容，她便将她当做女儿养着。在韩家没出事之前，乔亓经常出入韩家。后面萧沁沁为亡夫守孝，乔亓又长大了，陛下想着让她加入皇家，为了避嫌便走得不勤了。

“萧姨有空带我出门，我自然是高兴得很。”闻言乔亓露出了笑容，双眸弯弯，不经流露出一丝娇媚之意。

“那我便回复母亲说，县主已经答应了。”

马车已经赶到，乔亓犹豫了一会儿，“萧姨明日出城，将军会送她吗？”

“会的。”韩纵微微一笑，翻身上马。

乔亓见他远去，心中止不住的甜蜜。明明知道是不可能，但总是想贪心地再靠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