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七章(1/2)
她冲他伸出手,不知为什么,他在看到她手的瞬间立马想到了就在今天下午她便是用这双手同孟靖真执子对弈,他们的相视而笑,他们的相处和谐,他看她的眼神,他给她拨发的动作,所有刺眼的画面一股脑儿地冲进他的脑海里,他顿时烦躁不已,抬手就打落了面前的这只手。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用了全力,那样巨大的声响,他登时愣在了原地。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回身一步上前,想碰她又不敢碰,想解释又不知该说什么,期期艾艾不知所言,“陛下,臣……臣……”
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连君则竟也有如此局促的时刻,还是在她面前。
段槿煊始终没有看他,还是那一句,“用膳吧。”
明明是平静无波的三个字,却如滔天巨浪一般蓦然砸向他,他一惊,一下子抓起他的右手,那力量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段槿煊被他的动作带得一晃,淡然的眉眼诧异起来,手腕上他的手竟颤抖不止,她蹙着眉抬头,便见面前之人正死死地握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地盯着,目光凝滞,眉宇绞紧,就连发丝也杂乱地缠在脸上,如此的慌乱无措,哪里还有半分往日不染俗尘、淡然如水的清绝玉公子的样子?
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反正不好受。
她眼睑颤了颤,把眼眸一偏,刚要开口,他的声音便急切地刺入了她的耳朵。
“疼吗?”
她怔忡一瞬,霍然抬眸。
他目光内疚,神色急迫。
见她不语,他更加焦躁,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黑瞳紧紧擭住她,又问一遍,“疼吗?”
她的心瞬间软了。
原来,他竟是在担心她疼……
她抽了抽手,他却抓得更紧了,她不得不放弃,任他抓着,她摇摇头,浅声道:“不疼。”
他张了张口,是无比愧疚的三个字:“对不起……”
心,更软了。
她看着他,满目柔情地看着他,缓缓启唇,“我没事。”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用“朕”这个拒人千里的自称,简简单单的一个“我”,又轻又柔,又和又缓,飘飘荡荡落在他的耳里心上,平复了他的情绪。
他低下头,看着她手背上的红肿,心里又懊恼又愧疚,他松了力道,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忙去柜子里找了一番,之后拿着一个盒子返回来,他急忙打开盖子,取了药膏细细地涂抹在她的手背上。
他认真中带着疼惜的表情落在她的眼里,她再也无法移开目光了。
是在演戏吗?若真是戏,那他已达到了人戏合一的最高境界了。
——很显然,他是真的心疼了。
但段槿煊却看不出来,她这个当局者,入局前便断定他所做的一切皆为假象,心甘情愿迷失于其中,到了后来,就算他再怎样毫无保留地真情流露,她却依然称之为——
逢场作戏。
可这到底是不是戏,只有这布局者心里清楚。
——只有他清楚。
火辣之感被药膏的清凉所抵消,顺带着也压下了她心里愈发上升的温度。
她冷静了下来,恢复平淡的神情,“朕好多了,皇后不用再抹了。”
连君则不听,执意揉抹着她的手背,直到最后药膏全部被吸收后他才停了手。
他收了药膏,低着头看不清面色,段槿煊不知他作何想法,也只能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宽慰之语:“皇后无须担心,朕知道你是无意之举,放心,朕不会开罪于你。”
“陛下,臣……”
“好了,”她默默打断,敛上笑意,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皇后,朕饿了。”
连君则一怔,随后目光闪躲着转过身去,忙给她盛了碗汤,颇为狭促地说:“陛下快用吧。”
段槿煊笑了笑,拿起了汤勺。
嗓间突然一痒,她下意识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连君则忙去扶她,面容关切。
“无妨,”她掩着唇,又动了动喉咙,笑言,“可能是来得太急灌了冷风,无甚大碍。”
灌了冷风?
他立马去看窗外。
果真,近乎光秃的树枝被风吹得左右摇晃,残叶飞卷,一片萧索之色。
这样大的风她本可以留在翊辉殿不必前来的,可她依旧宁愿冒着呼啸的寒风也要来这陪他一起用晚膳。
连君则忽然觉得心里异常不舒服,有愧,有疚,有疼,有怜,五味杂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还说不清楚的是,他为何要生气。
当时他恼怒气愤,根本没有办法思考,眼下终于冷静下来,他才想明白他所看到的,不过是她权衡利弊不得已而为之。
她说过的,她亲口告诉过他的,孟靖真于她,是与之斗智斗勇,是必要斩其爪牙。
是,
逢场作戏算不得真。
他都明白的,可当看到他们如此亲昵的画面时,他还是失去了控制,他控制不住地恼火,控制不住地气愤,他恨不能直接上前把她从孟靖真身边带走,他不想她对别人笑,一丝一毫都不行,就算是假的也不行。
他恍然,他是在嫉妒,嫉妒一个根本算不得情敌的人。
他彻悟,他,爱上了她。
没错,是爱。
他很确定。
可她是段槿煊啊,她名字前冠的那个“段”无时无刻不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他的心头,他拔不掉,也拔不得。
所以,到底要怎么办?……
“皇后?”
一声轻唤将他拉回,他定神,强行压平声音,“臣在。”
她笑,看着那几丝绕在他眼睫上的发,眼角一动,小心地伸出手,小心地放上去,小心地拨开。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发丝掠过眼睫,他不自觉地眨眨眼,缓缓移动目光,落在她柔和的眉眼间。
喉间滑了几下,他看着她翕动双唇,潺若秋水的声音从那两片红梅般的唇瓣里流了出来,“皇后,朕这样做,你可会生气?”
他几乎是同时摇头,“臣,不敢。”
她又笑,“无所谓敢与不敢的,在朕面前,皇后怎样都可,朕只是希望皇后能够开心自在,不论皇后做什么,朕都不会计较。”末了略微低头看进他的眼底,眉眼如月,“皇后可明白?”
他偏过头,从她那温柔似水的目光里逃了出来,颔首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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