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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都叫人稀奇, 最叫人稀奇的还有杜尚家的二公子, 那个与承恩公府上大姑娘定亲的杜二公子到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家伙, 于世风来说, 这到底没甚么，关起门来, 不往外传，这谁也不知道，恐怕家里头人为着说亲还得瞒上一二, ——没料到却是杜二公子自寻死路，竟以为寻常人都进不得瑞王别院, 到选了这么个地方与人寻欢。也是凑巧, 云昙郡主那日正在别院里弄诗会, 岂料，诗会没弄成，杜二公子的事到是再也瞒不住。事情一闹出来，杜夫人就专门往承恩公府走, 为的就是“请罪”, 当然，她也不说是自己儿子的不是，错的可不是她儿子，错的是别人。

第一个错的就是云昙郡主，办什么个诗会, 就算是办诗会那怎么不选个黄道吉日；第二就是埋怨的是那商户子, 事情她早有所闻, 真到了承恩公府上，她也是说不识得的，反正他们家求娶范大姑娘的心意是真真切切。她到没觉得自个儿子有甚么不对，反倒觉得别人多管闲事，叫她个面子上挂不住。这男人又不能生娃，就算再喜欢男人，那也得生个孩子。

杜夫人还未出了承恩公府，就听得范大姑娘绞了头发的事，要不是这还未出承恩公府门，她恐怕就要骂了出声，——凭她儿子还能娶不着好姑娘？不就是仗着承恩公府出身，小小的一介庶女也敢这么不给他们杜家脸。

就依着杜夫人的性子，这儿媳是不能娶了，她心里头还没甚么，想着就凭着杜家如今的地位，再想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也不是甚么难事。待真到了再替她儿子相看时，那些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都没个应允的，才叫杜夫人心急起来。

杜夫人真急了起来，就怕叫儿子断了香火，不管儿子再怎么着，她总要看着儿子有后的。经得别院那一事后，真正门当户对的人家不肯了，如今肯的只有那些个小门小户的人家，嫁女儿就跟卖女儿似的，叫杜夫人心里堵了几天，又恨不得到庵里将清修的范大姑娘给揪出来，——她也去过，事儿没成。

这不，她正巧儿地从庵里出来，脸上忿忿，心里更恨上了云昙郡主，想着好端端的婚事，就叫云昙给坏了。“还不见人，这绞了头发的还真是见不得人，要不是为了我儿，我岂能再找她！”她嘴里喃喃道，眼尖地见着不远处一辆八宝华盖马车过来，上面还打着“顾侯府”的徽记，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马车进了庵里连个耽搁都没有。

她心里立即起了疑，赶紧儿地就要跟上去，还是叫人给拦住了，顿时把个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股怒气压也压不住，“怎的她进得，我缘何进不得？”

将她拦住的小尼姑面露为难之色，还是朝着她唱了个佛号，再对着她小心翼翼道，“这位夫人，这是庵里的规矩，没有师父的首肯，小尼不敢让您进去，您请回吧。”

小尼姑这么一拦，把杜夫人自认弄得“灰头土脸”，觉得这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比她儿子在外头被人说三道四都丢得还多。她一手指到小尼姑面前，尖尖的手指差点就戳到小尼姑的脸上，“你说什么，再跟我说一次？”

小尼姑到是淡定，半点没后退，还是站在原地，“夫人，此乃佛门清静地，您若是闹起来，是对佛主不敬。”

这话杜夫人的手指颤了一下，慢慢地缩了回手，临走之前，她还是丢下狠话，“区区一间尼姑庵，竟也敢摆架子了，从今以后不会再有贵人到你们这庵里了。”

小尼姑目送着杜夫人离去，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又默念道，“阿弥陀佛。”

顾侯府的马车里自是坐着顾袅袅，也只有她敢坐着八宝华盖马车出来，她素来受宠，这马车也没甚么，也从未觉得自己出门太过张扬，从来都觉得理所当然之事。她来此地，自是为了看范大姑娘而来，自得那一事之后，范大姑娘就绞了头发到庵里做了姑子，此举真叫顾袅袅为之惊愕，——说真的，她是出过主意，到也没想过范家这位表姐真有勇气能绞了她自个的头发。

待顾袅袅见到范大姑娘时，见着她那头如黑瀑布的秀发变得参差不齐之时，不由得强忍住笑意，先上前道，“范表姐。”

范大姑娘早就等着她过来，如今见着顾袅袅之时，她自是满脸笑意，到比在承恩公府的笑意要热情了一些，甚至还没有半点顾忌。从前她的一举一动都是跟被规定过一样，便是笑也有那个尺度，将将好的弧度；不光如此，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得看家中长辈的眼色，不得有半点自己的意思。

如今借着“情伤”的名义出了承恩公府，就算在这庵里，每日里要记着清修，还需要干些粗活，她初时还有些不习惯，这段日子也慢慢地习惯下来，甚至也觉得这样子挺好。况这庵，背后的靠山可是宫中的太后，谁也不敢来庵里放肆，她也不至于叫家里头的人给硬生生地拽回去。

见着这位美丽的顾家表妹，真叫她不由唏嘘，“还是要谢谢表妹，若不是表妹……”

顾袅袅制止了她的话，“表姐不必再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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