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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露了半张脸, 就瞧见范二, 立时慌乱地放下帘子，还是见着范二看见了她, 对着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怎的也在此处？”顾四不是有不好的预感, 这都不用预感，他人就在外面，她咬着唇瓣，感觉丝丝疼意, 这才松开了洁白的牙齿，冷不住在心里“呸”了一声, 怎么就老碰着这个冤大头, “别理他，当作不相识。”

她安慰自己的话音才落，就听得外头范二的声音，“可是顾家四表妹？”

顾四真想掀开帘子，对着他毫不留情地骂道, “谁是甚么顾家四表妹！”但这话到了嘴边, 她又觉着没必要出这口气, 连个面都没露, 就隔着车帘子道，“既知道是我了, 还问个甚么？”

清清脆脆的声音, 犹如玉珠落入玉盘里, 让范二听在耳里，似听了琼浆玉液一般，这般不客气的言语，到惹得他嘴角含了丝笑意，“多年不见四表妹，四表妹依然如昨。”

这让顾四怒从心头起，真想掀开车帘子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可想着万一他又像上辈子一样看中自己貌美，又要起心思，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索性朝着外头扬声说了句，“我竟不知二姐夫何时会了闻声识人的本事，那天桥上的戏法儿，二姐夫可有学过？”范二与顾二定下婚事，她自可以称他一声“二姐夫”。

范二那张出众的脸显露出一丝愣色，半天才寻回自己的声音，“四妹何出此言？”他到不好再称“表妹”了，毕竟是亲事还得结。

顾四依旧不曾露面，朝红娟使了个眼色。

红娟不知自家姑娘缘何厌了范二公子，到也不去问缘由，想着定是范二公子的缘故，不然自家姑娘貌美心善，何必厌了范二公子？她权作个传声筒，“二姑爷，我们家姑娘最爱看那些个消遣，方才听着二姑爷的话，还以为二姑爷在外头学了些本事回来呢，听是方才我们姑娘听二姑爷所言，二姑爷似不会这些，我们姑娘正遗憾着呢。”

范二真让这丫鬟给惊着了，这里面的顾四不光是他表妹，还是他的小姨子，她身边的丫鬟竟然、竟然……竟然这般嚣张！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姑娘，就有什么样儿的丫鬟，这话还真是不错。

红娟说完话，还是规规矩矩地朝着他行了个礼，就走向还未上马车的陈焯，又朝着陈焯行了个礼，“二爷，我们家姑娘让婢子过来问问，可起程了不？”

陈焯没想到那个小姑娘似乎是天生的脾气，对男子都不耐烦，他还以为自个是哪里得了小姑娘的厌烦，没想到这范二也同他一样下场，甚至她还借着话头将范二让丫鬟用话将人刮了一次。他看向范二，眼里都不自觉地染上一丝同情之色，“你回去与你家姑娘说声，范二也同我们一道回京。”

红娟显然有点意外，面对陈焯，可不敢对着范二那般放肆了，到是恭恭敬敬地说道，“二爷恐怕是记错了，我们家姑娘并不与二爷一道回京，待回了我们侯爷处……”面对着陈二爷扫过来的视线，她差点儿吓得弯了腰。

陈焯微点头，转身就上了马车。

红娟赶紧往回走，一刻也不想多待。

见红娟逃命似地往回走，长安想笑，当着自家二爷的面，他还是忍住了，“二爷，这四姑娘可真有意思儿，小的可瞧出来了，她可不像是能待见那位表少爷。”

他自以为说到妙处，竟然得了二爷一记冷眼，连忙缩了缩脖子，立马想起来顾四姑娘好像也不太待见自家二爷，这、这就有点尴尬了，他装作自个什么也没说，努力地赶着马车走。

红娟回了马车，见自家姑娘微眯着眼睛，马车里虽不冷，她还是怕姑娘给冻着了，索性拿了毯子给姑娘盖上。

顾四顿时惊醒过来，美眸含有惊色地瞧着红娟，没一会儿，她那丝惊色消失了，镇定自若地微坐起来，端起热茶，唇儿微启，浅抿了一口，“到底比不得我那马车，这马车叫我的腰儿都酸了。”

红娟心疼她，嘴上忙劝道，“姑娘，待回了侯爷处，便能用您自京里带来的马车了。”

顾四微叹口气，懒怠再喝茶，将茶盏递给红娟，“出来多日，不知祖父恢复的如何了？”这回去路上必然经过舅舅谭世子之处，对于舅舅，她着实不知道说甚么才好。外祖父待她极好，舅舅待她也不坏，可她还是觉着舅舅有些不同了。

红娟接过茶盏，往微掀开厚重的帘子，将茶水倒了出去——待她回转过来，往马车内壁底下轻轻按了一处，竟在她脚下弹出一处暗阁来，里面放着干净的水，她清洗过茶盏后，又将茶盏收起来。“侯爷吉人天相，必定无事的，恐怕就是盼着姑娘您回去呢。”

顾四眉眼间到是松展几分，只是还留有几分厌色，“要不是外祖父非不让我骑马回去，我、我早就……何必困在这马车里。”

红娟含笑道，“姑娘，这是疼您呢，您不见着给你带了这多个亲卫？算上舅老爷的亲卫，还有咱们长宁侯爷的护卫，您这一路呀，到是气派极了！您看看，便是那陈二爷，还是那范二公子哪里有姑娘的气派？”

顾四笑着歪靠在她身上，“红娟姐姐，你可真能逗我开心……”

“四妹，四妹，可否容我说一句话？”

没待她将话说完，就听得外头范二那说讨人厌的声音，让她眉头紧蹙，跟着就神情蔫蔫起来，她拉着红娟的胳膊，“没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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