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2)
春葱似的手指在红袖中一动,无数等大的瓷片哗啦一声落在桌上,莫如悔神情从容而平静。
李现臣恍惚着醒过神,只见暴打他的人歪歪扭扭倒了一地,死不瞑目瞪着一只眼,另一边是炸裂的血洞,脑浆潺潺流了出来……登时吓得他三魂出窍,惨叫着手脚并用往后爬。
莫如悔一笑款款起身,看也未看惊恐的众人,踱到李现臣身前。
李现臣心神一震,被这轻佻又带着些恶意的笑容慑住,他的眼神分明冰冷邪性,偏偏有一种放荡不羁,令人怦然心动的魅力。
“送死有趣么?”他笑眯眯地问,嗓音听上去很低哑,有些识不出性别的英飒,却性感得令人兴奋。
“……”李现臣呆愣愣瞧着他,只觉浑身疼得不行,开口却道:“你能说话?!”
莫如悔挑眉不答。
李现臣瘫坐在地,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刚来星垒阁他就注意到了,早已偷偷打量过多眼,他同伴分明将他当个口不能言的哑女照料……
怎么突然能说话了?
另一边,崔公子的脸因为僵硬而神情怪异,他武艺并不高,下属都死透了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再思及刚刚他正想去摸“她”的脸,冷汗刹那滚了满背。
崔大小姐骇得不轻,尖叫着差点摔倒,跌跌撞撞躲到贺衍身后,崩溃地嚷着:“……师兄!你快把她抓起来!”
“她杀了崔家的人,可不能放过她!”
贺衍的脸色极其难看,煞白中透着些青,对方功力深不可测,方才暗器功夫上的一次交锋让他心中骇然——技不如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捉摸不透,连取巧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莫如悔负手站着,一身筋骨舒展开来,便有种更加鲜明利落、无形的压迫感,迎面扑来。
实际上懂骨相的人很容易能从肩膀、胯骨等部位看出他绝非女子,但众人心智已乱,无暇注意这些。
莫如悔抬眼瞥向贺衍,眼神悠闲而戏谑。
“崔家的闲事书呆子管不了,本……”他控制不住一顿,忍俊不禁勾起了唇,“本姑娘就来管一管。”
他面上含笑,所有人却下意识屏声静气往后退,不知不觉便贴了墙角。
没有人敢转身而逃,因为绝大多数人都生出一种莫名的共识——乖乖留在这里未必会死,但逃跑会。
李现臣一愣,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哪来的胆子,一把去揪莫如悔的袖子:“你……你要杀他们?”
莫如悔不着痕迹一振袖,李现臣顿时摔了个马趴。
对他的窘态视若无睹,莫如悔淡淡道:“杀了容易,造的孽你来还?”
“……”李现臣被噎的半天爬不起来。
星垒阁里一片沉寂,半晌莫如悔微微一颔首:“我不爱为难人。”
“留下一只眼,你们可以走了。”
镜渊给了银钱,拒绝了医馆代为煎药的好意,搬了个小马扎给药锅呼哧呼哧扇着火。
药还没煎好,就远远听有人从医馆大门冲了进来,一边大喊着:“客官!客官不好了!”
镜渊一抬眼正与他视线相对,顿时脸色微变——那人正是逸仙楼的伙计。
果然伙计看到镜渊,立刻撒腿跑了过来,急道:“客官,你快回去看看!崔家大少爷来这儿用膳,您夫人言语不便……哎呀!你快回去吧!”
有些话伙计没直说,但镜渊一听就明白——定是那什么崔家大少爷欺负他媳妇了!
一股心头火登时往上窜,烧得天灵盖嗡嗡直响!
不待伙计再开口,只见黑衣一闪,再眨眼已不见镜渊踪影。
崔公子一行人面色齐齐剧变。
贺衍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要不就是平生二十余栽顺风顺水惯了,一朝彻底栽了个底朝天。
他身为贺家嫡子,魍魉门的心法、身法尽得真传,放眼武林新生一代,有如此功力的人屈指可数,这一直也是他恣意妄为的资本。
可这疯女人实在太霸道了,一言不合居然要人自戕一目。
贺衍心知没有退路,寻个空隙与贴身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人猝然发难,联手袭向莫如悔,其余下属竟摆出掠阵的架势,虚虚包围住了他。
莫如悔给了他们一个勇气可嘉的眼神。
眨眼腰刀袭面,侍卫首领身先士卒!
莫如悔轻轻一抖手,只见一道雪亮银芒,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弧度抚上他的身躯——那光极快,犹如闪电惊空!
咯吱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腰刀旋飞而出,侍卫首领轰然飞退!
他整个胸腔凹陷坍塌,双目兀自圆睁!离他最近的下属刚要施援,却见他脚下一跄,尸身颓然撞翻了桌椅。
贺衍眉心一颤,掐着对方一刹衔招之机,悍然攻向莫如悔左路!
——他到底有几分眼力,早已看出莫如悔有意无意掩着左半身,必是身体不适!
莫如悔目光转动,闪过一丝清晰的讥诮。
银芒一鞭击落偷袭的飞针,莫如悔贴身而上,迎向森然刁钻的短匕。
在贺衍震惊的目光中,一只手径直攥上了他的手骨,匕首竟难再寸进!
削瘦的指骨仿佛有拔山之力,无论贺衍如何挣扎也纹丝不动——那是莫如悔本该行动不便的左手。
“你!”贺衍目眦尽裂,骇然颤声,“……你左臂无碍?!”
莫如悔无声轻笑,若无其事地松开手,鬼魅般闪身贴到他身前。
“以后不要用匕首——”他翻腕变招,缓缓道,“太险。”
贺衍脸色骤变,不待他暴退,一只修长优美的手虚盖在他腹部,屈指一点。
——瞬间一股冷彻骨髓的寒气刺破气海!
贺衍从未感受过如此阴冷磅礴的内劲,刹那摧枯拉朽般摧毁了他的丹田!
一口鲜血喷出,贺衍好似断线纸鸢凌空摔出!
“师兄!”崔大小姐急急上前去搀,贺衍面色惨白张口想说话,却只有大口大口的血从嘴里往外涌。
她又急又怒几乎哭出声来,尖声喊道:“你这女人怎么如此恶毒!”
崔公子迅速上前一搭脉,发现贺衍气海被破,一身内劲付诸流水,就这么被废了武功。
“你究竟是何人!下手如此狠绝,魍魉门决不会放——”
啪!
一声炸雷般的鞭鸣响在身侧,崔公子顿时噤声。
莫如悔拿出丝帕细细拭着那条龙筋似的银白软鞭,事实上鞭身未沾任何污秽,但他擦得万分投入,半晌才道:“少说两句,省的我灭口。”
崔公子闻言一噎,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色厉内荏大声道:“搭个讪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错,你一言不合就恃武滥杀,有本事报上名来!”
莫如悔悠悠盘好鞭子收进袖中,心平气和道:“寻仇打不过才管人问名号,打得过当场就报了。”
李现臣实在没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崔公子激愤不已,油然生出一股狠劲儿!贺衍想拦没能拦住,只听一声怒喝,他拔剑一个箭步刺向李现臣!
莫如悔正要闪身阻他,忽然听到些微弱声响,耳尖一动。
电光火石间,他拎起李现臣衣领往后一拽,拨开剑尖向崔公子怀里一撞!
只听咔哒一声促响,一道黑影蹬着外墙从窗口纵身一跃而进!
镜渊剑眉紧蹙,为眼前的景象大动肝火——莫如悔被人揽在怀里,早晨整整齐齐梳好的发髻也散了,黑绸一般的长发晃得他眼睛发疼!
崔公子吓了一跳,不只因为从外面突然跳进来一个人,更因为这毒蝎美人故意“投怀送抱”——他下意识把人一推,就看那黑衣青年冲了过来,伸手将她拦腰搂了过去,朝他当胸便是一脚!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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