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2)
他瞟了莫如悔一眼,眉梢一挑,直接邪笑着来掀他的面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来,让大爷看看!”
莫如悔扭头一躲,扯到了肩上的伤,眉心轻蹙。
那人一把抓空,顺势往他脑后一拂,将他簪发的玉钗抽了出来,顿时垂发如瀑,披散了一背。
“贺兄也太唐突了。”崔公子口中说着,眼睛却直直盯着他柔黑的鬓发,“怎么也该温柔一些。”
“难得有人能入你的眼,为兄给你把把关。”贺衍嘿嘿笑了两声,阴恻恻地看向莫如悔:“怎么也不说话,怕了还是害羞了?”
莫如悔依旧一言不发,贺衍迫到他跟前俯**,将人挤在椅子上无处可避:“美人儿别怕,以后跟着大爷吃香喝辣,都是一家人,到时你还得管我叫声哥。”
随他来的女子明显心里不高兴,评头论足瞪了莫如悔一眼,嗔道:“哪来的野狐媚子,名字都不知道就想往家领?崔家大门也未免太好进了!”
“话不能这么讲,你哥房里那些女人哪有此等绝色?成天就知道哭。”贺衍冷哼一声。
崔公子就像醒过神来一样,连忙道:“姑娘贵姓芳名?可否婚配?”
不待莫如悔有什么回应,贺衍嗤的一声笑出来。
“你问她可否婚配做什么?嫁过人你就不要了,还是没嫁人你还打算明媒正娶?”贺衍拿着玉钗在指尖把玩,眼神露骨地在“她”身上流连,“女人嘛,幼从父、嫁从夫,你直接弄回去就是了,名分什么的不重要,时间长了就是你的人了。”
刚说完就被他身边女子使劲儿在手臂上掐了一把,贺衍立刻拥过人来亲了口:“崔大小姐自然不一样,你可是我心头肉,宝贝着呢。”
崔大小姐刚满意了没一会儿,就见贺衍拿起玉钗往鼻下一抹,提鼻深嗅,语气奇异:“嗯?怎么一股药味儿,还挺香。”
女子芙蓉般的脸上顿显愠色,忍不住从他手里夺过钗子,往地上狠狠一摔:“药味儿怎么会香,怕不是个病秧子!晦气!”
一声脆响玉钗四分五裂,莫如悔面色如常,淡淡撇过头往窗外看去。
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刺激得她不轻,不禁勃然大怒。
“装聋作哑,什么东西!”
下一刻,她狠厉地往莫如悔脸上抓去,指风凌冽竟动了武。
“住手!”贺衍一把攥住她腕子,皱眉道,“合眼缘的女人不好找,毁了容可就不美,你不要使性子!”
那女人悻悻一跺脚,用力把手腕一抽,刻薄地哼道:“连真容都不肯示人,谁知道好不好看,我看是长歪了自惭形秽!”
莫如悔看向她,露出个
揶揄的眼神,似乎这才觉得有点意思了。
若有熟识绝尘的人在场,必会惊讶他没将人立毙掌下,定是心情相当不错,多年修身养性的好涵养与仁慈都消耗在了这会儿。
“看什么看,”崔大小姐没好气道,“我看你是明知我哥游湖必来逸仙楼,特意等在这里!不要脸!”
莫如悔挑了下眉,目光中明显多了些不可思议的惊叹——若不是崔大小姐还有点胡言乱语的自知之明,都要以为对方心服口服了。
他饶有兴味盯着她,轻轻眨了眨眼,居然不疾不徐取下面纱,凤眸弯出一个美艳绝伦的弧度。
“……”崔公子一怔,原本想说的话全抛到了脑后。
在这一瞬,他承认怪力乱神都是真的,这世上确实有勾人心魄的鬼。
他着了魔似的,探手去摸“她”的脸。
莫如悔笑着垂落眼睫,拿着杯子的食指、中指微扣——
咔!
——血溅五步之际,却见一物破空掷来,被崔公子猛然反手击飞!
那是只酒杯。
莫如悔不露痕迹将茶杯往桌上一放,侧目看向偷袭的源头——
只看邻桌不甚合群的小书生,闷红着一张脸,撩着竹帘怒视三人!
“李现臣!你做什么!”
他身旁的人立刻把他往后一拽,连连道:“崔公子,舍弟不懂事性子憨,多有得罪!在下替他赔礼了,请公子千万恕罪!”说着一揖到底。
“放手!”李现臣挣开同伴的手,怒红了脸,“我不用你替我道歉!这帮登徒子欺负个姑娘家你没看见?你还赔礼?!”
“江湖人的事你掺合什么?不要命了!”邻座的文士脸色有些难看,仍是拉住他低声劝诫:“这种时候不要强出头,你总该懂些事了!”
李现臣大袖一挥,愤懑道:“什么叫这种时候?你们看到恃强凌弱不作声,真是枉读了圣贤书!”
话音未落崔公子一招手,属下一拥而上,擒了胳膊就将他抓进了星垒阁。
他同伴欲言又止,却见这帮匪人没有牵连他们的打算,再瞧他们虎背熊腰没一个好惹,一个个都噤了声。
几个大汉把李现臣按着往地上一跪,任凭他再怎么挣扎也都起不了身。
李现臣反抗了几下没有用,梗着脖子抬起头来,怒道:“只为一间雅座,你们欺负个失语姑娘算什么本事!”
“这年头书呆子都敢管崔家的闲事了?”贺衍双臂抱胸,拿脚踹在他肩膀上狠狠一蹬,李现臣狼狈的翻倒在地。
“看到美人搭个讪也能叫欺负,”崔公子瞥了莫如悔一眼,“我就说怎么一直不言不语,原来是个哑巴。”
“哑巴也好,虽然玩起来不尽兴,起码不会哭起来叫人烦。真可惜欺负她的时候你看不到了!”贺衍抬起下巴朝李现臣一指,下属随即拳打脚踢起来,招招奔着要害,分明是要把人当场打死。
李现臣毕竟是个读书人,不懂怎样在挨打中尽量保护自己,没挨几下就疼得满地打滚,仍是声嘶力竭的喊:“你们欺人太甚!迟早……迟早要遭报应!”却只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他抱着头在猫抓耗子般残忍的戏弄中翻滚,匍匐在素色裙摆下,忍着剧痛偷觑那个失声的女人。
她也正垂眼看他,天生冷漠的神情从心底表现出来,恍惚间李现臣只觉得哪怕他要被打死在此,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句话,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觉呛声失笑。
“都要死了还笑!瞎了你的狗眼!”崔大小姐见他被
打得这么惨还看着那女人笑,也不知怎么心里泛出一股邪火,手指一翻,几枚银针奔着李现臣一对招子射去!
飞针刺眼之际,却听叮的一声轻响——其实不止一声,只是实在太快,才让人捕捉不清。
一块碎瓷同时击落了所有银针。
贺衍武功最高,震惊地看向莫如悔,他没看到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但他明白瓷片的轨迹只可能源于此。
不待贺衍察看他掌下茶盏如何,莫如悔手指微动,一闪而逝的杀机令人毛骨悚然。
贺衍一凛,霎时打出了透骨钉!
以刁钻匪悍著称的暗器却在此时失利——汹涌的内劲包裹着碎瓷,赫然撞开透骨钉,径直射入正要下死手的侍卫眼眶,嗤地一声从颅后透体而出。
甚至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几人扑通倒地,气绝身亡。
贺衍背上汗毛都炸了起来,一股森然寒意顺着脊椎一窜,过电般浑身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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