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2）

阳春三月，阴雨了好一阵儿的天终于放晴。午后的长街两边拥着布匹、陶土小玩意儿、脂粉簪钗等等的卖家，中间是人往来驻足熙熙攘攘，好生热闹。

应岑从一卖力鼓吹香囊的小摊前经过，听卖家说得邪乎：这锦囊的花纹全是我媳妇一针一线绣上去的，里头装的除了寻常药材香料，还有我亲自从赤露山摘得晾干的桃花呐，清淡甜香，小姐们携上必定招来桃——花——朵——朵——

好几个围着香囊摊的姑娘看到走来个倜傥风流的公子，都伴着这鼓吹悄悄红了脸。虽不确切知那囊中所装物料几何，但这会儿姑娘们的脸颊却是都比那赤露山的桃花娇艳，又惹人怜。

可惜应岑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只是径直走开。

方才他生出被盯梢的强烈感觉，张望了会儿果然看到不远的桥上有人一身黑衣面朝自己方向。应岑眯着眼“啧”一声，这大好春光穿黑色真是晦气，虽看不清那人面容但还是挪了步子。

这一挪到了个画糖画的摊前，熬好的糖汁灵金粘稠，焦香诱人，已成的形象活灵活现。画糖画的师傅见来了个感兴趣的主儿，颇傲气地问到：“公子可有钟意的？或草木虫鱼鸟兽，公子讲得出我都能做得出。”

应岑笑眯眯的，指着刚走到自己身边的黑衣人：“画个他可行？”

师傅和黑衣人都一怔，只是黑衣人很快眉头紧锁，师傅瞥一眼黑衣人，却从容地舀起一勺糖汁在石板上娴熟浇铸，完成后按上竹签一铲，应岑手里就多了个神情严肃的小人。

应岑看着小糖人欢喜异常，付过钱还要再连连夸赞，走出几步还要问跟着自己的黑衣人：“是不是像极了你？凶巴巴的。”

黑衣人不予理会，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妖精？”

应岑面上的笑一时收不回，语音却明显地降了热情：“你是谁？怎么光天化日之下逮着个人就问是不是妖精？”

黑衣人倒老实，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叫陆绰，是除妖师。不是逮着人就问，我的鉴妖仪引着我找到你，显出你就是妖精。其实已不会有误，只是为保万无一失还是得形式地询问一番，希望你配合。”

应岑转着竹签左右观赏糖人。他早先确实听说过除妖师，但了解甚少，总觉得自己不过是独自一妖游山玩水寻欢作乐，从未为非作歹危害世间，不曾想自己的存在真突兀到需要被除去。所以这会儿突然冒出个人一身正气说要除掉自己，他心里不免发怵，也不悦。

“那我若真就是那一失，你岂不是告诉了人类世间存在妖精和除妖师？”

陆绰好耐心地解释：“我已经说过，鉴妖仪不会有错，你挣扎也是枉然，不如老实地现出你的尾巴。不然我要将你定住了。”

妖受到袭击便会露出尾巴，除非十分有意识地控制。应岑闻言警觉地拉开一点距离：“哦？那我可否问一下你要如何除去妖精？”

陆绰侧过身给对方看了看腰间别的葫芦：“我自有咒语收你进着葫芦里，不多时你便会化成水，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使命？”

看对方惊诧得真实，也是想让他离开得明白，陆绰继续解释着更多的妖与除妖师的规则。

应岑听完只觉造物主荒谬，是多恶趣味才创造这水火不容的关系，心寒得不行：“你都不问我是何名姓就笃定要让我消失在那小破葫芦里。”

陆绰一愣，竟觉得对方谴责有理，内疚地问：“那你叫……？”

没等对方问完，应岑一挥袖子来到不远处一个小村，将一口没舍得尝的糖画插进小潭边的泥里，又沿水泽采了浅樱鹅黄各色野花，就近倚了不知谁家的竹篱，恳恳地听着不知何方传来的筝音清逸。

待陆绰再找到应岑已是炊烟四起。应岑看着神色略显不安的陆绰腹诽这口口声声念着的鉴妖仪也真是无能，又上前把已然蔫了的花往来人怀里一塞，颇不满地说：“我等你好久，你总不来。”

陆绰下意识忙捧住那些花，还是有些耷拉着落了几瓣，飘到应岑身上把素衣染了个绚缦。陆绰被这颜色和埋怨惹得心慌，不知怎样回应，除妖的话也再说不出口。

应岑看霞绮飘满了陆绰面颊，心里好笑怎么是个这么不经撩的，没把妖除去倒要先被妖收服了，又更加坏心眼地去凑他面前，把他惊得退后一大步。

陆绰心乱得不行：“你走吧，我这次不捉你。但下回再遇见，我绝不留情。”

余晖艳艳，远岚温温，应岑强忍笑意故作惊喜：“为什么呀？”

陆绰想说凭那些花，又不好意思，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凭你花钱买了我模样的糖画。”

糖画当然不可信，不然按这理从一开始就该放过应岑。陆绰坐在桌前叹气，不管可信不可，应岑都记不得了，原先风情万种，如今不解风情。

中午也是，两人气氛正好地吃着饭，应岑突然端起盘子就走。若是被自己的行为惊到还可以理解，可应岑手拿盘子时皱着眉，站起后看自己的那一眼里，写满的分明是，“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和你同桌吃饭？”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