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1/2）

梨园儿后台，丹儿手足无措望着自己这身袍带小生的扮相，脸上的妆有些厚重，抬眼皮都有些困难。www.dizhu.org

周遭对戏的对戏，吊嗓的吊嗓，无一人看向丹儿，这倒是让他放松不少，将将坐下，却听外头嘟嘟囔囔进来了一个脸红脖子粗的人，不消想，这人除了梨园儿掌柜的还能是谁？

“这出《江岸》真的编排完了？才短短几日？我怎么记得这丹儿一个半月前才搬进你那，区区一个半月真的就能登台唱戏？”掌柜的不相信似的望向梳妆桌前的丹儿，话里话外丝毫不避讳。

左大爷才刚描完眉毛，就被掌柜的这大嗓门吵得耳朵疼，三两步走进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呢，撇撇嘴：“你要是觉得不行，那你自己上？”

他这态度，登时让掌柜的憋红了一张脸：“你也不看看老夫我多大岁数了？我要是能上去唱戏，还有你们？”说完，也知道这出戏已经排上去了，这丹儿就算不想上去唱也不行了，背着手懒得再跟左大爷叫板，每次跟这人说上两句就气得半死。掌柜的现下也学乖了，平常没事儿都绕开左爷走！

“我懒得再跟你计较，我告诉你，若是你这个小徒弟没唱好，底下那帮戏迷大老爷不高兴了，指不定哪天儿你俩就一块儿饿死了，到时候可别来我梨园儿门口讨饭！”

一边往外走，掌柜的还不忘一边挖苦左大爷两句。

“那承您吉言嘞！”左爷也不含糊，拱拱手作了个揖。

转头，就见丹儿还是慌乱得跟什么似的，倒不是因为这个掌柜的，只是怕埋没了左大爷这大半年来在这地方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盛名。

掌柜的出门儿忘记带门，左大爷被吹得手一阵木，他先是将门关上，走到丹儿身侧，坐下，继续用手上那根眉笔旁若无人地描眉，声音轻轻：“今儿早上死活把我叫起来对戏的人怕不是我的徒弟吧？不然那会儿那么兴致高涨恨不能把周遭邻居全叫过来听戏的小徒弟怎么成如今这幅怂样儿了？还是说你怕见人？”左爷调侃，周围几个也在上妆的演员听后小声窃笑，左爷视若未闻，眉笔一收，一道如远山般的眉就已成型。

“我这不是怕砸了你的招牌？”丹儿虽紧张，但嘴又不笨。--*--更新快，无防盗上----*---

“我左大爷的招牌岂是你能砸得了的？”左爷嘴角一挑，旋即回了自己那屋儿。

不多时，锣鼓就已敲响。这些时日可算是忙坏了左大爷，一边儿教自家徒儿如何唱好里头的一字一句，一边儿还得自己练唱，还得去跟梨园儿的老先生们编排乐曲，赶制戏袍子。如今一切大功告成，他虽不对丹儿抱有太大期望，但他左大爷教出来的徒弟，哪怕只学了一个来月，也比旁人那天资愚笨的徒弟学上一年半载要强上多了。

站在幕布后头，丹儿一张清秀的脸在厚重的脂粉下竟汗涔涔的，左爷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条帕子，轻轻擦了擦他那快被汗水占满的脸。

“若是一会儿在台上被人看出来，岂不是要数落我左某人没教好徒弟？”左爷半哄半斥，愣是让丹儿大气没敢出一口，临上台，都憋不出一个字儿。

底下的戏迷早就急不可耐了，一个个儿伸长了脖子，若不是有小厮在台前拦着，他们都能一股脑儿冲到台上去！其实也不能怪这些个戏迷太疯狂，这么多年，这些个伶人会唱的曲儿他们早就听腻了，就算是左大爷这仿若玉环貂蝉再世的青衣，也总会让人心生腻味的，今日终于盼来了左爷早半月就通知的新戏，据说还带上了自家的小生徒弟，这些人自然就更坐不住了。

“左爷收的那徒弟不就是麻担儿吗？”

“麻担儿是哪位？”

“还能是哪位？就是镇北边儿染坊的管事伙计，一个多月前被左爷给买回家了！”

“他不是个地痞混混吗？据说成日跟人吵架，有时候还动手！”

底下人好容易找了个解闷儿的话题，正欲畅谈，这头的台上，幕布就拉开了——

左爷手执绣花针，针孔上还穿着一根白丝银线，做着一副绣花儿的动作，兰花指高高翘起，一双眼波光流转，随着他纤纤玉手的动作，肩上坠下的流苏内似是系了几个铃铛，轻声脆响，随着锣鼓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开嗓，那独属于绣娘姑娘的温婉便让在座一阵惊呼。

左爷转了个圈儿，台上就又上来了一个人，这人一副袍带小生的装扮，透过妆容大抵能描出此人的面颊轮廓，不得不说，十分秀气。一双眼充满爱慕地盯着那手持绣花针的绣娘，忽地，在绣娘转身望去时，却又做望天状。

底下戏迷屏息等待，等待那小生的开嗓。

一阵静默。

“敢问姑娘可是此处绣娘？”

丹儿抬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将腰板挺得笔直。

那绣娘用手捏着绣花针遮脸，声音婉转娇羞：“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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