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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唐宁的提议,她自信已经做好拒绝的准备,就只等着他打电话过来了。

在她意想中,他们会先闲聊一阵。她可能会问起他那天早晨四点去看守所见的究竟是什么人,两人大约会就那个案子聊上几句,随后他便会提起那件事,问她:你考虑好没有?

此处应该留出一小段空白,好让他猜到她在摇头。有个心理准备,后面的话就容易说了。

你会找到更合适的人——她想好了要这样对他讲,听起来有点像那个普世通用的分手绝句——It’s me, not you.

至于唐宁会怎么回答,她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仅就多年的了解,相信他不会 黏糊。他这人就这一点最好,她一直这样以为。

总之,一切应对都已经备下,只可惜唐宁没能配合她的演出。他并没有打电话过来,连信息都没有。

等了一天之后,余白甚至有一时的怀疑,过去两夜一日的经历是否只是自己喝多了做的梦,其实她根本没在吴东元的婚礼上遇到唐宁,也没去过他的办公室,更没跟他聊到三更半夜。以至于后来,她还真拉了那夜的聊天记录出来看了一遍。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私底下的心理活动,是断不会让唐宁知道的。她不去找他,他便也不会来催,此人的策略,她怎会不懂?

那倒是正好,她对自己说,省得她费那一番口舌,不必再找什么理由,就这样慢慢淡了也是不错的。

眨眼便是三天过去,余白又回到BK上班。

事务所的办公室已经换了新地方,她去人事部办手续,领到新的工牌与电脑,分到新的位子。周围有许多还是过去的旧同事,但也有不少已经离职,换了几张新面孔。那感觉倒有些稀奇,既像是旧人,又像新人。

才刚安顿停当,桌上的电话便响起来。余白接听,是总代表的秘书打来,叫她上去面圣。

这总代表姓何,名其阳,说起来也算是她的学长,同是A大法律系毕业,只是年代久远,比她早了十几届,几乎谈不上同门之谊。此人升上这个位子之前,只是本地合伙人的时候,便与吴东元不太对盘。也正是因为这两人之间的那点分歧,叫余白有幸知道吴东元并不是没脾气的好好先生。但这知道的结果却并非是幻灭,恰恰相反,她正因为他的这点脾气,更添了对他的好感,不拉帮结派,不趋炎附势,全凭能力和努力,是这职场里的一股清流。

此时,吴东元不在,余白只得一个人提着一口气单刀赴会。到总代表办公室门口,给秘书与行政送了小礼物,分了巧克力,再换上一个更谦恭乖巧些的笑,上前叩门。

何其阳正伏案工作,闻声抬头,也是十分客气,请她进去,又赐了座。几年不见,何代表的顶发愈见稀疏,但气色倒是很好,一点都不见老。余白自然不提头发的事,专捡好话说。何其阳开口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欢迎她回来,又介绍了一些人员结构的变动。余白听着,一一记下。

还在总部时,她就隐隐听说这两年中国这边的团队有不少人离职,而上面似乎也有意要把摊子收一收,一旦有人辞职,headcount就关掉,不再新招了。此时看起来,人头确实是比从前少了些。但看派头,他们仍旧是大名鼎鼎的BK律师事务所驻A市办事处,还是在市内最繁华的地段,最新最贵的楼里,用最好的办公家具,摆最昂贵的花束,休息区有全江景的咖啡厅,健身房,甚至还有迷你高尔夫和一张大台球桌。

出了总代表办公室,余白穿过走廊,回到自己桌边。一路走来,四下所见都是装饰雅致,雇员体面,倒还真看不出要缩小规模的意思,大约总还有几年好日子可过。

此时已近午休时间,她才刚坐下,搁在桌上的手机便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对那串数字毫无印象,接起来听到对方说话之前,还以为会是唐宁。至于为什么会那么想,她自己也说不清。

“余律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是,”余白回答,“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男人轻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张一博。”

余白搜索记忆,毫无结果,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认识过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暂且推定是工作上的关系,礼貌答道:“哦,张先生您好,什么事找我?”

却不曾想那男人又笑来,反问她:“你根本不记得我是谁吧?”

听这口气似乎就不是工作上的关系了,余白又往别处想,还是没想起来。

“上周末吃喜酒,我给过你我的名片,”男人无奈,只好坦白提醒,“一直没等到你的电话,所以只好找了新娘子新郎官帮忙,希望你别介意。”

手机就贴在耳边,每句话都清清楚楚,余白却定在那里,许久不语。

直到男人又开口问:“余律师,听得到吗?”

“怎么会不记得?您是新娘子那边的朋友,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喝过酒。”余白回过神来笑答,试图将方才尴尬掩饰过去,也是的确想起来了,那张留在西装口袋里的名片,被唐宁说猥琐的那个人。

两人又在电话上聊了几句,余白推说还有工作,说好了互加微信,这才挂断。

电话打完,已过了饭点,办公室这一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放下手机,将转椅滚到落地窗边,凭窗看着江景,独自坐了许久。回想方才的对话,这个张一博虽然没还提出约会的要求,但已经很清楚就是要追她的意思了。她觉得有些奇怪,那天晚上,自己已经拉了唐宁做幌子,怎么还会招来这么一个追求者?若只是张一搏,尚有理由可以勉强解释,他走的早,并没看到后来的那一出。但吴东元呢?她是亲口告诉他自己已有男友的。

以她多年的了解,吴东元做事从来都很仔细,分毫动作都有他的理由,今天这一招又是为什么?

更何况他新婚燕尔,椰风海韵,换了别人大约7X24小时衣服都不穿。蜜月中的他竟还费心为她牵线,她真不知是该感谢,还是气愤。

再打开手机,张一博要求加好友的请求已经发来,她晾在哪里,没有理睬,径自出去吃饭。????

10

下午回来上班,余白才刚开了电脑,便收到吴东元的邮件。

她看到列表中T Y Ng的名字,倒觉得有丝好笑,心想莫不是又为了张一博那回事,搁着蜜月千金一刻的春宵不顾,给了她的手机号码不算,还专门发了加密邮件来撮合他们。

当然,她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吴东元哪会这么无聊?点开邮件,果然如此,他转给她一个会议邀请,以及相关客户的背景资料,那是一只总部设在境外的私募基金,名叫Quanta Capital。

距离会议开始不过半个多小时,她抛开杂念,埋头速读,三十分钟之后,已经坐在楼上会议室里。这是她回来升职之后第一次摸到高一阶的门槛,若论职级,其实还差着一点,也知是吴东元的举荐,才会破例叫刚回来尚且摸不清状况的她作为代表出席。

会上,又见到何其阳。何代表提到下一季度的重点项目,其中与收购兼并相关的便有Quanta这一宗交易。但具体是什么,何代表在会上不曾提及,总共没有几句话,全程都已Project Quanta代替。余白听这对暗号一般的讳莫如深,已是心领神会,知道一定是大生意。

她方才在邮件中已有大致了解,Quanta总部设在境外,其实却是中资背景,几个创始合伙人几乎都是高科技企业出身——这敏感行业,外加跨境交易,差不多就是没跑的了。余白知道,只要是遇上这种案子,BK要与其他事务所竞争,吴东元便是一块最好的招牌。她这位老板虽然年纪尚轻,履历中却已几次参与重大跨境高科技交易,还因此上过国际金融法律评论和Chambers的推荐名录。何其阳老早看他不顺眼,又始终拿他无法,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从会议室出来,余白回到自己的位子,便听周围同事在说:“老板要不要这么拼啊?这蜜月才度了没几天功夫,今天居然把邮件都回了,就连下半年的休假申请都批了。”

她听着他们玩笑,也不禁莞尔,倒不是笑吴东元太敬业,而是笑自己想太多。张一博那回事,大约也跟那些一点都不紧急休假申请差不多。蜜月中的吴东元因为Quanta那个重大项目查阅了邮件,顺手就把其他鸡零狗碎的事情都处理了,仅此而已,再无其他。至于她有没有男朋友,他可能真的没有注意。

虑及此处,余白反倒释然了,索性开了手机,通过了张一博的好友申请。她是女人,三十好几,就算自己不想,顾及着余永传与屠珍珍的拳拳之心,也多少要考虑一下恋爱结婚生孩子的问题,唐宁那个幌子总不能作数,现在既然有别的选择,认识一下也未尝不可。

于是,那日下午,她与张一博相约喝了杯咖啡,交流了一下彼此的基本情况,一切流程就跟相亲差不多。

张一博是B市人,眼下在A市一间名叫新业的基金公司工作,人生得高大端正,北方口音,谈吐幽默。两人聊得还算愉快,但余白对他并没感觉到那方面的吸引力。告别之后,她不禁丧气,觉得自己这回又要对不起父母的殷切希望了,但这似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像二十岁之后就很难交上知心朋友,一个人年过三十,也很少会有爱上一个人的冲动。

那次见面之后,张一博倒是还有再约的意思。可惜余白工作繁忙,下班总要九点多,连顿晚饭都排不上。虽然时间挤挤总会有,但她似乎也无意为他挤这一挤。直等到那一周的周五,张一博说他跟几个朋友在滨江一间酒吧搞了个show box演出,这才引起余白的好奇,下了班又赶过去。

张一博看见她,脸上却是意料之中的笑,对她道:“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有空。”

“为什么呀?”余白问,连她自己都说不准那些开不完的会什么时候结束。

张一博却答:“听新郎官儿说你学过架子鼓。”

余白愣了愣,这才勉强笑了。刚进BK的时候,余白的确学过几年架子鼓,虽然工作忙到日以继夜,这个业余爱好倒是坚持下来了。至于坚持下来的原因和动力,自然又是吴东元。吴东元会弹吉他,极其偶尔与人在show box玩一次票,更偶然的机会,他们找不到鼓手,余白便可以顶上去。便是为了这一年都没有一次的相处,她去琴行拜师,学了架子鼓,甚至还跟一帮小孩子一起考了几次级。

时隔几年,这一招却又在张一博这里派上了用场,连她自己都觉得讽刺。当然,若是积极地想,也有其正面意义——人,果然就是应该学习,所谓技不压身,会总比不会好。

平心而论,那一夜玩十分尽兴,作为一个在基金公司工作的业余歌手,张一博歌唱得实在是很不错,余白也上去小试了身手,脱了西装,挽了袖,帅到全场起哄。

然而,散场之后,张一博提出送她,她还是婉拒了。理由倒也现成——她是开车来的,难道停在这里?若是两人各开各的,似乎也没有送的必要了。

“明天总没事了吧?”张一博又提出要约。

“明天加班。”余白笑答。

“那后天呢?”男人仍不死心。

“后天是滨江区律师协会运动会。”她看着他笑,但现实就是这么不凑巧。

男人也是无奈抚额,又问:“你参加什么项目?”

“篮球,三对三。”她实话实说,以为这事大概就这么算了。

却没想到张一博一脸惊喜:“还有什么我喜欢的是你不会的?赶紧请我去看!”

余白心道,这种业余女子篮球有什么好看?一帮女人妆也不化,连推人带拉衣服的,简直丢人,没想到张一博竟然喜欢这个,早知就说自己参加跳长绳、踢毽子了。但看面前这男人倒又有些可爱,她不忍拒绝,只说尚不清楚比赛几点开始,要等道周日上午再联系他。

张一博对这个安排表示基本满意,两人这才道别,分头回了家。

转眼便到了周日,晨起有雾,天气阴沉,实在不是一个开运动会的好日子。

余白前一夜加班到深夜,哈气连天开车到体育场,在自己的t恤外面套了BK字样的黄色队服就上了场。原本像她这样的“老人”,除非自己有意,积极报名,并不是非参与不可。无奈干他们这行的工作日以继夜,绝大多数人上了班之后普遍四体不勤,跑步、拔河之类尚且可以拼一拼,篮球这样稍有技巧要求的项目是最缺人的,而她从中学到大学一直是校队成员,作为稀有的女选手更加责无旁贷,自打进入BK,每一年的三对三,总有她一个。

这一年的比赛跟往年差不多,上午是淘汰赛,每个所一支队伍,抽签互撕,胜者晋级,最后出线的两队下午决赛。赛况果又如余白所料——一帮女人妆也不化,连推人带拉衣服的,简直丢人。她庆幸没有叫张一博来,虽说并不想与此人发展出点什么来,但在人家面前如此出丑似乎也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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