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月扬州树树花（下）（1/2）

欲寄相思千里月，溪边残照雨霏霏。

扬州城中，流光坊内，灯火长明，香风浮动，脂粉腻河，靡靡之音终日不绝，正是一派风流胜景。

相思阁是流光坊正中的一座六角小楼，层层叠叠的帘幕将内里风光尽数掩入，让人无法窥视。小楼平日里总是很安静，偶尔传出几声飘渺的乐声，与流光坊内喧嚣热闹的氛围全然不同。

不过，扬州城内每一个人都听说过相思阁的名字，因为它是全扬州最顶尖的温柔乡——你要什么样的蓝颜知己、红袖添香，它全都有。

而足够老道的江湖人便会知道，它不仅是扬州最顶尖的温柔乡，还是江湖中最有名的暗花阁——只要你说名字，它就有人能接标买命。

严格来说，蔚予纵还算不上一个老江湖。

但江湖上，武功高的人总能找到更多的方法；好看的人总是能得到些特殊的青睐；聪明的人总能很快摸清隐秘的门路。

恰好，蔚予纵兼具这三点。

所以这不是他第一次来相思阁，注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方一进相思阁，蔚予纵就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无论是客人，还是迎客的人。

“客官可有熟人吗？”一个面容清俊的粉衣男子很快迎了上来，他一动，其他人立刻收回了目光。

少有男子穿粉色，更少有男子能将粉色穿得像他一样风雅清朗。他自带一种冷清气质，即使穿着繁花似锦，眼却是冰的。

蔚予纵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这人功夫顶尖，大概是古楼里的翘楚。于是，信手丢给他一锭银子。

男子一伸手，双指稳稳地钳住银子，喜滋滋地揣进怀里，笑眯眯道：“多谢。”

果然是高手。难怪这里所有人都对他无比忌惮。

蔚予纵勾了勾唇，从怀中取出两只拨浪鼓来，轻轻摇了摇，却只有一只响：“我找画平竹。”

相思阁中仿佛静默了一瞬，若是之前无人敢看，如今就是无人敢出气。

卖货郎的拨浪鼓代表着古楼的一个承诺。谁能活着拿着一个拨浪鼓走到古楼，古楼就会应承他一桩事情，当然这件事不是无条件的，事情做到之后便将拨浪鼓收回。

若是一个人拿着鼓槌被卸下的拨浪鼓，就代表一个未能兑现的承诺。他曾活着走到古楼要求一件事，他做到了古楼的条件，古楼却没能完成承诺。

而眼前这个人，不只一次地躲过了古楼倾巢而出的重重追杀。

粉衣男子眉一挑，抬手道：“这边请。”

他带着蔚予纵一路走到小楼最顶层，转过一架结构精巧的竹流水，停在一扇琉璃绿漆门前，随手推开门，道：“画平竹。”

画平竹从案上层层的案卷中抬首，露出十足惊艳的一张脸，看着眼前人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怎么穿成这样？”

“任务。”男子言简意赅，他又道：“有人上门讨债。”说完，毫不留连地转身离去。

画平竹看向蔚予纵手中的两只拨浪鼓，神色一时间有些复杂，“我还记得你。”

“行首过目不忘之名，早有耳闻。”蔚予纵将两只拨浪鼓放在案几上，问道：“方才那人是谁？”

“你对他有兴趣？”

蔚予纵沉默了一会儿，道：“他很特别。”

“他当然很特别。”画平竹笑了一下，“他叫叶橼。”

橼经雪重香方满，菊到秋深色自浓。

叶橼与秋色浓。江湖中最有名的单打独斗的两位杀手。

“原来是他。”

画平竹微笑道：“没有知道叶橼从哪里来。他出道时就是排行第六的杀手，如今依旧是。”

“出道就排行第六？”蔚予纵一挑眉，“他杀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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