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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船子下扬州(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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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水面上悠悠地飘荡摇晃,船舱里没有点灯烛,难免有些光线昏沉。

谢恣意无声无息地躺在狭窄的床榻上,榻边的痰盂里只有些呕出来的清水,他一天一夜没吃下东西,胃里空空如也,想吐都吐不出来什么。

蔚予纵点了一盏灯来,立在榻边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看起来真的很不好,气若游丝,单薄得像张一触即破的白宣纸。只有眼角带一点温软薄红,估摸着是呕吐的后遗症。

从阗州到扬州的水道宽阔平缓,已是相当好走的水路了。只是不知为何,谢恣意受得了骑马赶路的颠簸,却受不了船只温柔的摇曳。

他要是一直这样安安静静躺着就好了,哪里都不会去,也不会开口惹他生气。

指尖轻轻擦过眼梢那一点薄红,触手生温。蔚予纵被烫着了一般,陡然收回手指,想到眼前这人已经有主了,神色不由地有些不悦。不过如今之计,救人为要。

他将谢恣意扶坐起来,掌心贴在后心处,一缕纤细的真气悄然探入奇经八脉。谢恣意丹田犹如归墟,真气不受控制地被纳入其中,仿佛泥牛入海,眨眼不见踪影,与上次为他疗伤的情形如出一辙。

看来一般的疗伤方式,在他身上行不通。

蔚予纵屏气凝神,真气分行两股,一股喂入丹田,另一股灌入经脉。他所修习的这卷心法初时以毒淬体,修成后于在疗伤治病一途大有裨益。

上一次为谢恣意疗伤时情形过于凶险,匆忙之下并未注意到他经脉上的暗伤。这一次倒是清清楚楚,看这情形,恐怕是经脉寸断、近乎爆体而亡的重伤。

丹田吸纳了不少真气,却犹不满足,又开始篡夺用于剑疗伤的另一股真气。能够逃脱丹田吸纳、用于修补经脉、温养肺腑的真气虽然有限,但效果立竿见影。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昏迷不醒的人缓缓睁开双眼。

蔚予纵扶着谢恣意坐起,端着茶杯,将水喂到他唇边。

谢恣意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隐隐作痛的喉咙得到了滋润安抚,他低低叹了一口气,“抱歉,是我拖累。”

“知道便好。”蔚予纵将剩下的半杯水喂给他,“感觉可好些?”

谢恣意喝了满满一杯水,并没有什么反胃之感,颇为惊奇,“已好多了。”

蔚予纵放下茶杯,“你经脉受过非常严重的伤,是走火入魔了吗?”

“这——”谢恣意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惭愧惭愧,年少轻狂,急于求成。”

蔚予纵心头蓦然一动,有道是:名花虽有主,我来松松土。谢恣意不像是会轻许海誓山盟的人,不如——

“我可以为你修补经脉,温养肺腑。”

谢恣意眨了眨眼,心知肚明他这是还有后话。但小少侠矜贵倨傲不肯开口,谢恣意只得配合着给他铺台阶,“是有条件?”

蔚予纵沉默了好一会儿,喉结微微一动,“你之前说,自己活不了几年了,如果我治好你……”

说到这里,蔚予纵便不再说了。虽说横刀夺爱这种事情不太光明磊落,但原本美人只配强者拥有,伏青鸾既然无力保护,那他接手也是顺其自然。何况感情中分分合合也是正常,自己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儿外力而已。

没错,就是这样。蔚予纵努力合理化自己的松土行为。

“治不好的。”谢恣意的话直接将蔚予纵击落深渊,“我的病症结在丹田,损在心脉,伤在寿数,经脉肺腑暗伤只是真气不行的后遗症。纵使你能为我修补经脉,温养肺腑,大概只是能让我死得舒服些。”

蔚予纵不死心地看着他,“如果我能治好你丹田的伤呢?”

谢恣意不忍让他熠熠生辉的眼瞳蒙尘,却不得不破碎他的希望,“我的丹田,不是伤,是毒。”

“如果我能——”蔚予纵神色几番变幻,眸底一片晦涩难辨,缓缓地直起身,拉远了距离,“罢了,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谢恣意垂了眼,不想看他失落的神色,因而错过了蔚予纵眼底的狐疑,“我很抱歉。”

蔚予纵神色复杂,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我能相信你吗?”

谢恣意抬眼怔怔地看着他,眼神中有关怀,有不解。蔚予纵抬手蒙上他的眼睛,虽然轮廓迥异,但这一瞬间,他突然发觉这双眼瞳与谢莫白有六分相像。

于是一切,都开始像阴谋。

“嘭——”地一声,门板连着黄平渊一并撞了进来。

蔚予纵蓦地收回手来,眉眼一凛,“有事?”

方离星手一挥,将神色尴尬的黄平渊拂到身后,毫不畏惧地对上蔚予纵,“见识一下何等神乎其技,可以凭空施救。”她走到谢恣意身侧,语气瞬间缓和起来,“请伸手,我是大夫。”

谢恣意虽不认识眼前的人,但看蔚予纵和伏青鸾都未反对,便老老实实伸出手,“有劳。”

方离星彬彬有礼地朝他一颔首,抬手搭上脉搏,仔细诊断起来。

半晌,方离星收回手,神色不解,“虽是治标不治本,但的确有所缓解。请问阁下用了什么疗法?”

“祖传秘技,不便告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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