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船子下扬州(二)(1/2)
“离星。”
“爹爹!”正在崖边练剑的方离星听见父亲的声音,兴高采烈地扑了过去。父亲没有像往常一样伸手接住她,她扑了个空,整个人摔在地上,磕得膝盖鲜血直流。
“父亲?”方离星没有哭,倔强地从地上爬起来,眉头皱得很紧,沉默地站在原地,试图用耳朵听出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离星,”父亲在她面前蹲下,双手紧紧握住她单薄的肩膀,“父亲要传你一门心法,很重要的心法,决不能失传的心法。”
父亲的手捏得她有些痛,方离星没有挣扎,她忍耐着,沉默地点点头,“我能学会。”
“这门心法和你有同样的名字,《离星》。”父亲的语气不同以往的严肃,“它来自冠月峰,也只能回到冠月峰。你懂吗?”
“父亲是叫我去冠月峰吗?”方离星抿紧了嘴唇,毫不犹豫地道出自己的疑惑,“他们说,冠月峰中多是邪魔外道。”
“离星,父亲来自冠月峰,也了解冠月峰。邪魔外道与否,你要用自己的心去判断。”
方离星抬起头,双瞳睁得大大的,焦点落在不知名处,眸中一片空旷死寂,声音天真而稚嫩,“他们说,父亲做错了事,所以被关在少林。”
父亲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宽厚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山顶的罡风夹着雪花迎面扑来,刀锋一般切割着她的脸颊。
他低沉的声音如叹息一般:“父亲没有做错事,但父亲害死了人。”
“害死了一个很好的人吗?”方离星尚不能明白那种深沉的情感,她懵懵懂懂道:“如果坏人死了,我觉得是件好事。”
方离星感受着头顶传来的阵阵温暖,她听见父亲说:“我害死了一个,世上最好的的人。”
……
方离星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斑。她有些不适地捂住了眼睛,果然,遮眼的布条不见了。
“你醒了?”黄平渊惊喜地看着她:“你感觉如何?”
方离星感受着身下摇晃的床铺,有些轻微的不安:“这是哪里?”
“我们在船上。”黄平渊解释道:“昨夜我们回了破庙,那个杀手没了踪影,我们赶紧奔了最近的渡口,搭了船往扬州去。”
方离星语气古怪:“他跟你,一起回来了?”
黄平渊点了点头:“是啊,还是他带了我一程呢。”
方离星这才想起,黄平渊还受了一时半会养不好的内伤。
“伸手。”
“啊?”黄平渊迷迷糊糊伸出手来:“干嘛?”
方离星探上他的脉搏,半晌道:“你用了药?”
“你还会医术?”黄平渊诧异地看着她:“是大师兄给我的药。”
“略知一二。”方离星收回手,点了点头:“药很有效,你继续吃便是。”
“成。”黄平渊挠挠头,从身上倒出一堆瓶瓶罐罐给她,“你懂医术就太好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你身上的伤呢。你看看该用什么药?”
“都是皮外伤,不要紧。”方离星摸索着拿起床铺上的瓶瓶罐罐,最后挑出一瓶普通的金疮药:“这个便好。”
黄平渊将一早准备好的绷带递给她:“劳烦你自己包扎了,我、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方离星疑惑地看着他:“你伤了眼睛,还是手?我没诊出来。”
“额——”黄平渊连忙摇头:“不、不是。男女有别。”
方离星不以为意:“我看不见,在我眼中,没有差别。”
问题是我能看见啊!黄平渊挠了挠头:“总之你自己包扎。”
“知道了。”方离星拿过绷带,自顾自地宽衣解带起来,口中还在问他:“是因为怕血吗?我在少林见过几个弟子,见了血就会晕。”
黄平渊瞠目结舌,火烧屁股一般冲出了房间,“嘭——”地将门关上了。
真是要命了。
这个方姑娘看着聪明,其实是个傻的。
方离星没有闩门,黄平渊守在门口不敢走,有人闯进去就麻烦了,小姑娘傻乎乎,肯定要吃亏。
半晌,身后的门开了,黄平渊一个倒仰,险些没栽进去。方离星抬腿支住了他后背,“你在这儿做什么?”
“啊、额……”黄平渊挠挠头:“你上好药了?这么快?”
“嗯。熟能生巧。”
黄平渊一想也是,她会医术,应该能算半个大夫,包扎伤口自然手脚利落。他刚想说点场面话,就听得不远处的房间传出一阵争执声。
一个声音激越,“不行!没用!别挣扎!一会儿靠岸我就带你下船!”
另一个声音似乎有所顾忌,低上不少,听起来模模糊糊,间或有些恳求之语。
哟,听着像是欺男霸女的场面。
黄平渊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方离星已经越过他,叩响了传出喧闹声的房间。
他心里“咯噔”一声:我了个三花娘娘啊,真是闯祸麻烦精降世大神通,这惹麻烦的速度一般人可遭不住。
门很快就开了,出来了一个面容清朗的年轻剑客。
看着人模狗样,怎么就搞歪门邪道、不做人事呢?黄平渊暗自摇了摇头,一个箭步冲上前,陪着笑脸先方离星一步开口,“对不起对不起,舍妹眼盲,敲错房间了。”
方离星微微蹙眉:“没敲错,听见你们争执,来问问。”
伏青鸾盯着门口的两个人看了一会儿,感觉两个人不像是古楼派来的杀手。
“我朋友晕船,我打算一会儿带他下船。”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房间内一阵乒乒乓乓、兵荒马乱的响动,零星地夹杂着几声呕吐声。
“哈、抱歉抱歉,打扰了。”黄平渊恍然大悟,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原来是自己想得太龌蹉。他拽了拽方离星的衣袖,“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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