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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扬州路(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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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廿三,下弦月冷。

四更已过,五更未至,窗外夜色愈发浓稠,快是要近黎明时分了。

黎明之前,最是黑暗,夜色中缓慢升起一种血腥气息的躁动。

阗州,韶华园,薄酒堂前。

蔚予纵披衣而坐,眼底乌黑,神色疲惫,双目微阖,似是睡着了。

一道黑影突然从他背后袭来,眼见就要刺中他后心。

蔚予纵眼皮微微一撩,袖中软剑以一个极端刁钻奇异的角度向后刺出,直取空门。

听得剑刺入体之声,指尖稍一用力,暗色的剑身在夜色中微微嘶鸣一声,血花从那人胸口飞溅开来,又被剑气荡开,溅得他满身都是。

但他不会在意了。

蔚予纵干脆收剑,身后之人应声倒地。他又垂下眼皮,陷入一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

五更鼓声响,周围的杀意随着愈发明亮的天光退去。

蔚予纵将勾云吻缠回手腕,打算回房休息一会儿,好应付接下来的古楼杀手。

“咚、咚咚——”有人敲门。

蔚予纵一挑眉,有意思,古楼的杀手终于开始想新招数了?

勾云吻从手腕滑落到手中,他悄无声息地踱到了门后,用剑挑开门闩,猛地一推门。

“哐啷”一声,门板撞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只听得门后噼里啪啦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蔚予纵心说奇了,那个杀手带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杀人?难道是个机关师?

他顺着细窄的门缝掠了一眼,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蹲在地上捡水果。

蔚予纵把门推开了些,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谢恣意抬头朝他笑了笑:“客栈小九说的。”

“哼,他倒是胳膊肘往外拐得快。”蔚予纵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先说好,没钱借你,不买水果,不喜欢了。”

谢恣意的动作微微一僵,随即捡拾的动作更加利落,很快地上只剩最后一个石榴。

谢恣意正伸出手去捡,就见一双皂靴到了眼前。蔚予纵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上了石榴,鲜红的汁液迸溅出来,打湿了他的靴面和谢恣意伸到半空中的手。

谢恣意沉默着收回了手,拎着果篮站起身,好脾气地笑笑:“我只是来看看你。”

“看完了就走吧。”蔚予纵蹙着眉踢开那只被踩烂的石榴,“我还有事,再会。”

“等一下。”谢恣意连忙伸手拉住他,“我——”

蔚予纵不耐地甩开他的手,他用得力气不小,谢恣意毫无防备,被他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蔚予纵冷了声音,也冷了颜色,不带任何感情地睨了他一眼,厌烦地掸了掸被他碰过的衣袖:“滚开。”

“……”

谢恣意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抱歉,是澜唐突了。”

听见他的自称,蔚予纵下意识地鼻梁一皱,拂袖离去。

正要关门,就连一只手坚决地抵在了门缝中间。蔚予纵一用力,那只手被碾在两片门板中间,谢恣意痛哼一声,不但不松手,反而握紧了门板,生怕他关门似的。

蔚予纵心中气恼不已,恨不得就此夹断他的手指,可看着他苍白肤色下纵横的青色脉络,最终还是松了力气。

谢恣意将被夹伤的手藏进袖中,提着果篮连忙跟上他的脚步。一进院落,就看见倒在院中那具一剑毙命的尸首,脸色霎时一白。

蔚予纵恶意地笑了:“怎么?怕了?”

“古楼的杀手已经找来了?”谢恣意握紧手中的果篮,担忧地看着他:“可受伤了吗?”

蔚予纵坐回了他坐了整整一夜的位置,有些疲惫地按了按额角:“你究竟有什么事?”

短短两个月不见,蔚予纵整个人瘦了一圈,眼底带着浅浅的青黑,脸色浮着一层苍白,看样子像是很久没休息了。

谢恣意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你先去休息吧。”

蔚予纵闭了眼睛,头疼得愈发厉害,语气暴躁起来:“没事就滚。”

“澜想请蔚少侠去古楼。”

蔚予纵倏忽睁眼,语气坚决:“我不去扬州。”

“……还请蔚少侠不要任性。”谢恣意神色淡淡,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先去休息,好吗?”

蔚予纵狠狠一拧眉:“你以为——嘶——”

谢恣意知晓他睡眠不足就头疼的老毛病,更知他的固执性情,长话短说道:“我不会拖你后腿,伏青鸾会与我们同行。他是、是我的朋友。”

操。他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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