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剑客（2/2）

魏蒙冷冷觑他：“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你会武，我们就按江湖规矩办。”伏青鸾温声道：“《止戈律》第二，劫抢伤人者，共诛。今日没抓着你伤人，我也给你个机会。三招，挡得住，活；挡不住，死。”

话到如此，魏蒙看着眼前这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心知今日之事无法善了，想要活命，只能动手。

可是动手，自己的功夫远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如何能脱身呢？危急关头，魏蒙心思电转，余光瞥见一旁的牛车上的人，心头蓦然升起一计。

心思既定，魏蒙当机立断，抬手便是一招直袭面门的黑龙夺珠，力道刚猛。他天资其实不错，可惜没有将心思用到正途，否则当初也不会被逐出师门。

这一掌对伏青鸾来说不算什么，运上灵犀通，魏蒙只有自讨苦处的份。不过，魏蒙这一招没有用内力，他索性也不用，脚下向右腾挪半步，一侧身，躲过他劲道刚猛的一掌。

剑在手中，伏青鸾正要出手，只见魏蒙猛一手，白灰粉尘扑面而来。伏青鸾以为他准备用毒，下意识退避开来。

就在此时，变故陡升。魏蒙纵身一跃，跳上牛车，伸手抓向白老丈。

伏青鸾暗道糟糕，自己太过轻敌，才给了他可乘之机，一掌拂开眼前白灰，短剑已在手中。

生死关头，魏蒙用出了他毕生最快的一招，甚至比伏青鸾还先一分。就在他马上就要捉住白老丈，谋得生机之时，肩膀却骤然一痛，动作霎时慢了三分。

他诧异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却只有余光处捕捉到了一点金光。

身后，伏青鸾短剑已然杀到。

魏蒙眼睛瞪得溜圆，他死死地盯着穿胸而过的半截剑尖。伏青鸾冷冷抽剑，血水四溅开来，魏蒙轰然摔倒在牛车架上。

至死，他也不明白，方才是什么挡住了他的去路。

几乎与李青牛同时赶到的谢恣意关切道：“白老丈，您没事吧？”

白老丈惊魂未定地摇摇头：“没、没事。”他呆呆地看着跌在牛车旁的人：“他、他死了？”

伏青鸾甩去剑身的血渍，收剑入鞘：“抱歉，情急之下出手重了，让您受惊了。”

“不、不妨事。”白老丈目瞪口呆地看着伏青鸾，眼神中有敬畏，但更多的也许是恐惧。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您、您这是为民除害！”

伏青鸾笑笑不再说话，他沉默着摸了摸身侧的老黄牛，重新回了牛车上。

乌黑的云深浅斑驳地积压在一起，如一团团染了灰尘的柳絮，饱蘸了雨水的气息，黑压压地落在不远的天际。

谢恣意一路北行，雨云似乎也跟着一路北上，天气总是不好，所以脚程拖累得更慢。

看这模样，恐怕雨水又近了。

白老丈担心下雨想要快些赶路，却又不知要如何处理路边的这具尸身。他对于尸体本能的畏惧，只匆匆瞥了一眼，见了大片的血渍忍不住避开眼。

“这、这人怎么办？”

伏青鸾一锤定音：“既然为非作歹，就无惧暴尸荒野。离开就是。”他清点了一下牛车上的财物，大半给了白老丈压惊，剩下的平分给了谢恣意和李青牛。这是他得来的钱，怎么分，别人没有说话的余地；即使有话想说，见了他的武力，或许也并不敢说。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白老丈对伏青鸾简直奉若神明，自然没有一句不好。谢恣意和李青牛推辞一番，也将钱财收了下来，至于是为了表明立场一致，还是不要白不要，就不得而知了。

老黄牛拉着破旧的牛车又“吱吱呀呀”地上了路，与之前相比，唯一的不同就是褐色的车架上多了一块鲜红的血渍。

殷红血渍渗入木纹的肌理，逐渐干涸、凝固，变成一块黧黑的斑驳，仿佛只是这辆破旧牛车上不知从哪里蹭来的污渍之一，普普通通，毫不起眼。

牛车上，李青牛和白老丈坐在一边，谢恣意和伏青鸾坐在另一边。

伏青鸾忽然悄悄靠近了谢恣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一股天真的神气。他靠在谢恣意耳边，说话的声音放得很低，低到除了谢恣意以外，再没人能听见。

“我能看看你的剑吗，谢先生？”

伏青鸾眼睛很利，谢恣意的剑虽然依旧很快，但没有内力支撑，不足以逃过他的眼睛。

他看得出眼前的人没有内力，可他的剑又那样准、那样快，不偏不倚地点在他肩井要穴上，只在他眼中留下了一道模模糊糊的金色残影。如果不是他点在魏蒙肩头的那一剑，自己十有赶不及救援。如若白老丈被劫持，恐怕局面就实在很被动了。

伏青鸾对眼前的人和眼前人的剑，都保持着一种审慎而善意的好奇。如果说喝过酒就是朋友了，那么现在，他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下这位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