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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命如朝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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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扑闪着巨大的羽翼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那声音越拖越长,回荡在凄清的夜色中,好似呜咽。

蔚予纵已经离开了。谢恣意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连挽留的资格也无。

谢恣意垂眸苦笑一声,孤零零的笑声轱辘轱辘地跌落在地上,使他几乎要感叹命运弄人起来。

江湖路迢,从不乏故事。

故事的序幕总是适逢其会、惊鸿一瞥,故事的开始总是日引月长、美成在久,故事的结尾总是花开两朵、各自天涯。

蔚予纵与他,甚至更惨一些。

每一次。

他们两个,每一次都走不到结尾,而是在故事即将开始时戛然而止。

偏偏,每一次,他都是罪魁祸首。

谢恣意在房间里枯坐了许久,天边逐渐露出一线月白,客栈里渐渐有了各色的声响。

五更天的梆子已打过了,手畔的油灯燃了很久,火苗摇摇晃晃挣扎了半天,最终“噗嗤”一声灭了,只散出一阵惨白的烟雾。

谢恣意像是突然被什么惊醒了一般,挺直的脊背不堪重负地弯曲,他整个人颓然地伏在案上。

蔚予纵没有回来。

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谢郎君?”小昌在门口停了脚步,迟疑地发问:“要热水吗?”

谢恣意微微一颤,很快抬起头来。

小昌忍不住多看了谢恣意两眼,谢郎君眼眶红彤彤的,像是没有睡好,又像是哭过。

谢恣意一如往常地朝他微笑道:“要的,有劳。”

“嘿,没事儿。应该的!”

小昌没发觉什么异常,只当是自己看错、想多了。

谢郎君怎么会哭呢?他看起来年长而成熟,豁达而稳重,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挂心,又怎么可能会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呢?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滑稽,于是笑着应了一声,拿起盆,替他关好门,“噔噔噔”地跑走去打水了。

谢恣意掩去袖上那一片水渍,心底的苦涩又泛滥开来。

他重新伏回案几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抑制住混乱不堪的情绪。

“你是剑客。”

谢恣意陡然一惊,他惊诧地抬眼,不可思议地看向来人:“任兄弟?”

任长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中,他竟然毫无觉察。谢恣意竭力整理了一下情绪:“任兄弟突然造访,可是有什么谢某能为你做的?”

任长暮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眸中浮现出一丝不解:“你哭了。”

他虽然不解,却很笃定。

谢恣意有些尴尬地掩住了衣袖上的水痕:“抱歉,让任兄弟见笑了。”

任长暮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你,本堪一战。”

谢恣意表情未变:“任兄弟说笑了,谢某人手无缚鸡之力。”

任长暮道:“你知道,阴兵吗?”

“任兄弟说的是,我们在狭镛关第一次见面的事?”

“不,另一桩。”

谢恣意神色微变:“是琼华山庄的命案?”

“是。”

“这……”

谢恣意犹疑之间,任长暮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只需结果。”

“谢某可以问知道,任兄弟为何会关注此事吗?”

“私事。”任长暮的话总是简洁的过分:“你的条件。”

“条件?”谢恣意怔了一下,转而明白了任长暮的意思,他摇了

摇头:“没有条件,某本来也要查清这桩案子,告知任兄弟结果也只是顺便而已。朋友之间,举手之劳,不需要什么报酬。”

“朋友”这个词在任长暮舌尖翻滚了一周,显示出某种苦涩的味道。他矜持地一点头:“吾知晓了。”

说完,他便消失了,就像他来时一样突然。

谢恣意呆了呆,心里涌现出汩汩的羡慕和遗憾来。

他本堪与他一战的。任长暮会是比夜不周更为强劲的对手,他多半会惨败?然而,有些时候,有些人,一生一局一战,就是奢求。

他不怕输。他只怕遇不上让他认输的人。

可惜,太迟了。

可惜他遇上任长暮的时候太迟了。他已经无力执剑而战了。

谢恣意长长叹了一口气,拂去纷繁的思绪,最近他总是越来越频繁地想起这些消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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