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2）

自得知苏言被抓到的那天起，顾恒就没见到苍使君。

苍使君走的时候没跟他说，他从苍使君当晚的态度语气察觉出苍使君生气了，却弄不清苍使君为何生气，等他想问时，苍使君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只留了个纸条让他在这儿等几天。

顾三公子成了孤家寡人，虽然他并不孤寡——顾三公子招招手就有美人心甘情愿往他身边扑。

可他觉得自己很孤单，又有些无缘无故的委屈。他在夜里辗转反侧，睁着眼睛去看窗外的月亮，忽然很想念某个人的体温，想把某个人搂在怀里。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前段时间瞒着苍使君买的玉镯子，对着月光看了会儿开始嫌弃这玩意儿太过娘气，送出去怕人不要，一个男人怎的手腕上还套着姑娘家带的玉镯子。想扔进乾坤袋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又舍不得这上好的货色不见天日，捏着镯子胡思乱想了大半宿，响亮的鸡鸣声从客栈后院清楚传来时才闭了眼模模糊糊睡去。

睡也没睡的太安稳，总觉得有人站在床头看他，几次勉强睁开眼又什么都没看到。

好在顾三公子并没有孤单委屈太久，他等的人在一个大雨夜回来了。

苍使君的样子不是很好，脸色青白，神情说不出的困倦，仿佛被妖精吸干净精气似的，他抬眸看了眼顾恒，眼睛一闭，直挺挺栽在水坑里。顾恒忙跑过去把他背回客栈，叫了桶热水给他洗身子，又替他换了件衣服。

几天没见，苍使君身上多出了很多伤口，黑乎乎的，不像是利器所伤，反而有点像火焰灼烧出来的。顾恒用手摸了摸，触感很糙，他看着苍使君沉睡中也没松开的眉头陷入了沉思。他能感觉得到，苍使君有事瞒着他，从他们在林府遇到就开始了。

之前苍使君不让他插手江秋的事情，说恐会丢了性命，事实上他真的差点儿死在幻境里，苍使君说江秋手上可能有梦魂珠碎片，结果真的有，还有苍使君在客栈摔倒的那一晚……他想了很多，最后摇摇头把所有的可能性打散了。

强硬催动上古神器透支了苍使君的灵力和精神力，导致他足足昏睡了三天才醒过来，一睁开眼他就让顾恒去救屏山救苏言。

顾恒手一抖，打翻了茶盏，他装作没听到，背对着苍使君没说话。

苍使君等不到回答，竟直接掀了被子准备自己去救，顾恒被他吓了一跳，忙丢下手中的抹布过去扶他。

苍使君喘息着又问了他一句去不去，他抿着嘴摇摇头，良久，苍使君笑了笑说：“也罢，等你再考虑考虑。”

那人受了伤，暴露了行踪，最得力的属下跟着谢清旷跑了，其他安插到人界的部下被沈归云除了将近三分之一，暂时应该没精力去找苏言。

屏山大牢。

“掌门，”张波远见到张颐进来，连忙俯身行礼。

“你先退下。”张颐手里拎了个食盒，冲张波远挥挥手，张波远瞬间就明白了张颐的意思，他迟疑着，近乎哀求的看着张颐，“掌门，他……”

张颐歪过头瞅着他，给足了张波远心理压力后才漫不经心道：“舍不得？”

张波远一惊，不敢再多看，也不敢耽搁，逃命一般离开了牢房。

面前的菜肴是苏言许久未见的丰盛和精致，他却没有半分惊讶，随手拎起白玉酒壶斟了杯酒。酒液盛在白玉杯里，透明澄澈的琥珀色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让他这个不轻易喝酒的人都蠢蠢欲动，想尝上一口。

张颐摆好碗筷，“你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他都这样了，死不死都是迟早的事。他比较疑惑的是张颐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杀了他，随后想想谢岚这段时间的手段，便了解了

。

大概是觉得就这样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所以才让他受够了折磨之后送他上路。

这结局是他早就想到了的，没有什么可意外，唯一的一点遗憾就是死之前没跟谢清旷告别，没能见到顾恒。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谢清旷伤心，而顾恒和苍使君两人如今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来看他一个将死之人未免太过晦气。

不知道顾恒听到他的死讯后会不会伤心，会不会为他哭一哭，哪怕只有一滴眼泪他也满足了。

馥郁诱人的酒香弥散在寂静的空气中，张颐试图从他眼里看出一丝的不甘愤恨，但是他眼里除了一如既往的冷淡，什么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张颐看了看他，突然道：“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

冷漠自持，骄傲强大，遇事不惊，一往情深，这样的性情再加上这样一副好皮囊，怎么不让人魂牵梦萦？

苏言对张颐的话置若罔闻，静静地吃着菜。他眉眼精致，动作优雅，面容平静，让张颐有种错觉，仿佛他不是在昏暗肮脏的监狱，而是在雕梁画栋的宫殿里，对面不是即将送他上路的人，而是恭恭敬敬的婢女仆人。

“二十年的上好女儿红，”张颐端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动作，闻了闻，没喝。

苏言将口中的菜咽下去，学着张颐的样子敬了张颐一杯，仰头将鸩酒一饮而尽。

酒味绵厚甘鲜，不怎么难喝。

他面无表情又斟了一杯，既然下过毒，一杯两杯有何区别？

怀着这样的念头，整整一壶女儿红竟是被他喝完了。他舔了舔唇角，斜眼看着张颐，完全不知道自己洇着薄红的眼角有多么勾人，“还有吗？”

张颐失笑，从食盒里拿出另一壶酒递给他，他毫不客气地接过，丝毫没有张颐这个主人在场的自觉。

第二壶酒很快便见了底，他在一片咀嚼声中突然开口，“我有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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