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宝华一连五六天都不愿意放牛，他给到齐忠仁的理由是：他肚子疼，头疼，浑身都疼，只能待在家里歇着。齐忠仁了解他这个弟弟，知晓他如果不愿意做某件事，就是用枪抵着他脑壳子也是没用的，因此他并不打算逼迫他，任由他去吧，等他哪天高兴了，自然是会将牛骑走的。

宝华不放牛时，等廉淑红下地干活了，他就悄悄地出门了。他早就想好的报复赵家和董家的计划是一定要实施的，不能光是在心里边想一想，光是想一想没有实际的行动，赵家和董家的人怎么能知道他们齐家人是不好惹的？

这一天早上，宝华见廉淑红背着粪箕走了，她前脚走他后脚就跟着出去了。他绕到庄子后边一路跑到了赵家的屋子后边，他习惯性地爬上赵家屋后的大树朝着院子里瞧着，瞧了半天见什么人都没出来，想着说不定一家人都还在睡觉呢，就不禁在心里骂着：狗娘养的！一家子都不用下地干活的么？别人家都起早下地了，他们家还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宝华想着得要给赵家一点‘动静’，一点儿‘大动静’好让他家人赶紧从睡梦里醒过来才行，要不然他真担心这家人会睡死在梦里边醒不来了。于是，为了制造一点儿‘大动静’，他顺着树杈爬到了赵家的屋顶上，将屋脊的瓦片给一块一块都揭开，正当他沉浸在破坏的兴奋中时，突然一只脚一滑那些摆在边上被揭开的瓦片便被他一脚踹下去了，随即屋顶上便传来了叽里哐啷的声音。不多时院子里就坠落了许多瓦片，那些坠落的瓦片在院子的石头地面上瞬间碎成了花瓣一样，看着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似的。

宝华一看这一下糟糕了，闯大祸了。本来是想着要给赵家一点厉害瞧瞧的，可当‘厉害’真的被制造出来时，他又开始害怕并当即就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了。他也顾不上危险了，为了防止被赵家人当场捉住，他起身飞奔着从屋脊上了大树，随后滑下大树一溜烟地跑掉了。他不清楚他在屋脊上或者大树上时有没有被人瞧见，至少他敢保证他下了树后一定是没有被人看见的。他滑到地面后一溜烟就钻进了庄子后边的灌木丛了，然后从灌木丛里弯着腰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家里。

一回到家，他战战兢兢地将大门插上，随后便待在屋子里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发酵和发展了。他想着要是自己足够好运呢，一定是不会被赵家找上门的，只要过了三五天赵家人还找不到是谁上房揭瓦了，这件事的风头想必就算是过去了。

话又说回来，宝华对于被赵家人三番五次找上门的‘屈辱’，他早就受够了，可即便受够了也还一时半会找不到更好的让赵家人服帖的方法，要是有他一定要将他们都使出来。对于这一次针对赵家人的举动，他担心之余又在心里偷着乐。两三天不知不觉过去后，他的胆子便慢慢地大起来了，既然赵家人两三天都没有找上门，想必他们定是不清楚是谁上了他家的房揭了他家的瓦的，于是两三天后他又开始光明正大地出门玩耍了，只是多少还有点担心，便总是有意无意地朝着庄子那一头去试探着，想从边上的邻居嘴里听到一些关于赵家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冯庄能早早地盖起瓦房的人家不多，也就是那几户稍微富裕一点儿的人家，其他人家要么是低矮的泥土结构的茅草屋，要么就是用砖块垒砌的墙可屋顶依然是麦秸秆屋顶。

嫉妒和攀比使得冯庄的邻里关系几代里向来都不融洽。因此当宝华试探着询问时，赵家邻居鸡冠花没好气地回应着他的询问，说：“他家就是房子烧掉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干嘛这么关心他家的屋顶，不会是你上房揭瓦了吧？”

宝华立刻驳斥着说：“净胡说，你见我是那种上房揭瓦的人么？你哪只眼看见我到处使坏了？”

鸡冠花不屑地说：“上次你还朝着赵家大门泼洒屎尿呢，我亲眼看见的！”

宝华一听，脱口而出地，骂：“原来是你这个死女人告的嘴，我就说当时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究竟是谁告的密呢！你不得好死的！”

鸡冠花一听宝华开始骂人了，气的抄起门后的一根棍子，吓唬着说：“你再骂，信不信我把你牙齿敲下来，我马上就去告诉赵家人，这次上房揭瓦肯定就是你干的，要不然你干嘛心虚来问我话啊？”

宝华边退边指着女人说：“你有种就去胡说八道试试，你看我不撕烂你的破嘴！你看我日后不把你当成仇人看待，你要是成了我齐宝华的仇人了，我一定让你家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过的！”

宝华威胁完了转身就走，走出十几步远还回头又朝着那个女人指了指，说：“敢多管闲事，你就等着瞧好吧！”

宝华气呼呼地回到自家院子里，盯着墙上的裂缝，盯着屋顶上变了色开始腐朽的麦秸秆，回想想着小时候曾经住过的宽敞明亮的青砖灰瓦的大房子，这一会的屈辱简直比拿刀在他心窝上挖还要让他难过。

什么时候齐家要是能建起三间红彤彤的大瓦房，该会是多么风光的光宗耀祖的大事件呵！他盯着自家三间低矮的茅草屋，琢磨着赵家屋顶上那些红彤彤的瓦片儿，脑子里一瞬间竟闪出了荒唐的偷瓦念头来，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随后他自己想一想都觉得好笑。好笑的原因是：自家的茅草屋，揭了赵家屋顶的瓦片，即便真的盖在自家屋顶上了，那不也是掩耳盗铃极其可笑而又荒唐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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