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元初下意识地扯了下衣服，侧身挡住自己的名牌。
元师傅天天肆无忌惮地满嘴跑火车，不料一朝翻车翻进吐鲁藏布大峡谷，难免有些懵，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好不容易才将最后一个字给吐出去。
要说不慌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对方还是陆燕行。
他会生气？还是说失望？又或者说……压根不在意？
元初没敢看，垂着眼眸，藏在身后的手指紧紧蜷起。
陆燕行并没有生气，倒不如说更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既诧异又疑惑地看着元初，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另一个声音竟抢先冒了出来：“嗯？之前怎么没在六楼见过你，新来的？”
元初这才想起来，宋瑜说过，今天来的是两位客人。
说话的是站在陆燕行身后的青年。他长着一张娃娃脸，一头自然卷染成浅棕色，耳骨上一排耳钉和脸上的笑容一样闪瞎人眼，嘴里吊儿郎当地咬着一根棒棒糖。那身深紫色西装更是骚得十分别致，大开的领口里，隐约能看见锁骨上留着两处可疑痕迹。
总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娃娃脸。
元初对这人毫无印象，估计是宋瑜近两年认识的新朋友。他往下瞥了一眼，娃娃脸的手大喇喇地搭在陆燕行的轮椅背上，两人的关系显然不错。
他心里约摸有了数，这是个不能得罪的。
“也可以这么说。”
元初笑着挑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内心依旧翻江倒浪，表面已经足够假装稳如老狗。他放开藏在身后的拳头，自然无比地往走廊伸手，接着道：“包厢已经准备好了，两位这边请。”
娃娃脸“唔”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望着元初笑了笑，低头朝陆燕行道：“走吧？我快要饿死了。”
陆燕行好像没听见似的，径自抬眸看向元初。
元初恰巧与他对视，身体僵硬一瞬，情急之下，朝陆燕行充满暗示地眨了眨眼。
说多错多，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达什么，总而言之眨了再说吧，元初想。
万一陆燕行帮他把理由给补全了呢？
这招果真奏了效，陆燕行停住话头，有些无奈地微抿唇角，控制轮椅离开电梯，对娃娃脸道：“走吧，英齐。”
娃娃脸叫程英齐，显然是云间的熟客，一进包厢坐下就捧着桌上ipad mini自顾自地点了一通，连介绍的机会都没给元初，特别让人舒心。待他点完了，元初拿过来一瞧，菜点了满满当当的一桌，酒竟然只有寥寥一瓶。
这两人还真是来吃饭的。
元初刚要点下单键，指尖倏地一顿，想起另一件事来：“两位……需要附加服务吗？”
附加服务，简单来说，就是叫人陪酒。
当然，对这两位来说，叫陪吃比较适合。
云间虽说默认白天不做吃饭以外的生意，但VIP区如果没点特权，又怎么能叫VIP区。休息室里那几位无所事事的少爷小姐，就是为了六楼准备的。
程英齐突然就来了兴致：“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们了，来来给我看看。”他从元初手里接过ipad，转头对陆燕行道，“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元初看着他把屏幕怼到陆燕行面前，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自己看就看，干什么非要拉上别人一起？！
好在陆燕行兴致缺缺，轻轻摆手：“不用。”
“行吧行吧，那我自己看。”程英齐见陆燕行是真的毫无兴致，一心只想吃饭，也就没有强求，指尖在iPad上划拉起来，一边嘟囔道，“最近怎么多了这么多新人……哎老陆，你看这个怎么样？”
陆燕行看了一眼，屏幕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数张照片，每张虽然写着不用的名字，但都大同小异，也不知道程英齐怎么从这群长得差不多的人里分辨出还不错的那一个。他不好扫对方的兴，便淡淡道：“还行。”
“唔……算了，我觉得不太行，”程英齐好善变一男的，指着另一个又问，“那他呢？”
“差不多。”陆燕行实话实说。
元初那颗小心脏从刚才起就坐上了跳楼机，在两百米高空和地面之间反复横跳，生怕陆燕行一时兴起要改变主意。偏偏程英齐也是个不消停的，一个个地点过去，几乎把所有人都问了个遍。
可惜陆燕行的答案没有任何参考价值，程英齐被这甜蜜的苦恼折腾得不轻，左右为难半晌，忽地眼珠一转，不知冒出什么鬼主意，指尖在某处点了几下，道：“我选好了，就他吧。”
元初松了口气，几步上前接过平板，想看看究竟是谁有幸成为这位选择困难症患者的最终答案。谁料点开一看，赫然是宋瑜的照片，下面白纸黑字写着他的名字，再下方还有一个呼叫用的小电话符号。
元初：“？？？”
他抬眼一看，标题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员工简介。
这一栏是宋瑜提议加进系统的，按他的话来说，是为了方便客人在紧急时刻联系几位高管。本意虽好，然而当时为了方便，界面设计上套用之前的一些模板，再放在少爷小姐们的名单隔壁，总觉得哪里有些微妙。
看起来像是旁边那部分的附加名录似的。
以前认错的客人就有过不少，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宋瑜，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就是了。至于元初，也没能逃过一劫，就好比说上次……
上次……
元初突然想不起来了。
他皱了皱眉，低头看向平板。
六楼的客人自然是不可能认不得宋瑜的，显而易见，这位姓程的先生要不是想耍耍宋瑜，要不就想耍耍他。
想耍他的可能性更大。
元初心中有了考量，他飞快地在平板上点了一下，紧张兮兮地将它抱在胸前，像一位十成十的新人：“先生，抱歉，您选的这位不是少爷，他……他是我们的老板。”
程英齐也不解释，笑嘻嘻地看着他：“嗯，所以？”
“先生，我们老板不负责这方面工作的。”
“可我只看上他了啊，谁让其他的那几个都那么糟糕。”程英齐敛起笑容，凶巴巴地道，“怎么，我就想叫你们老板来陪酒，不行吗？”
这是什么恶霸。
“这……”元初默默地算了下时间，露出为难的神情，正要开口，包厢门便被人缓缓推开。
“谁要我陪酒？”
宋瑜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前，手中拎着一个袋子，气势汹汹，面色不愉。
程英齐的脸色唰地变了。
“你先出去吧，辛苦了。”宋瑜在元初肩上拍了一下，后者悄悄吐了吐舌，飞快转身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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