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巫山（1/2）

霍澜在超市二层入口把通讯器塞进耳朵里，通讯器对面不知道是谁，只听她唠唠叨叨地抱怨说：“……是啊，连睫毛夹都涨价啦！我原来的那个金色的今早找不见了，本来想化了妆去见你的，谁知道，靠……那么贵！我心想算了算了，反正你也不在意这些……”

对面的人温柔地笑了一声：“我确实不在意。”

霍澜脸薄薄地红了一层，拿起一个鸡蛋放进篮子里，转移话题说：“从前天起送货机器人就被停工了，我牛腩肉还订了整一个月的呢，这不会都要我自己上超市来拿吧……”

说到这，她无意间抬起头，余光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她弟弟。

霍澜挑起一边眉毛正准备打招呼，看见拐角又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推着购物车，好像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车把手上，正慢吞吞懒洋洋地跟在霍泽身后。

是罗遥川。

霍泽在冷藏柜前拿起一盒酸奶，正准备放进罗遥川推着的购物车内，罗遥川地抬手拒绝了他：“不要，我要草莓味的。”

霍泽一时无语，片刻后才说：“废话那么多？那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逛。”

罗遥川立刻闭嘴了。

罗遥川是真的服了眼前这人了。

今天集训的时候，七个人都表现得心不在焉。最为出色的居然是新生霍澄。霍澄一踏上战斗模拟器就像豹子脱离了桎梏，敏捷、迅速而又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快准狠地拿下了个人最高分，得分甩开了后面的队友五个点以上。

其他人的得分水平都很平均，虽然也不低，但是配合不甚默契。

模拟战斗器的运作很大程度上依赖VR，参与者能得到仿真度95%的全方位模拟。训练的另一端可以是人为设置的战斗水平，也可以选择模拟上一次己方展现出来的战斗状态。后者的效果一般好于前者，更加灵活，也更难对付。

因为最大的敌人永远来自自己。

作为技术岗的霍泽待在罗遥川所在的主控室内，第不知道多少次叫了暂停。

原本身为技术岗他是没有调配全局的能力的，但是罗遥川在第一天就默许了他这么做，于公于私，霍泽都有能力站在制高点上俯瞰全局。霍泽叫了暂停，自己先下了模拟器，眩晕感照常涌了上来。罗遥川站在霍泽旁边捏住他的手腕，一边总结这一次的集训思路，点名批评了高桥原，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霍澄身上。

罗遥川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下次收敛一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场。”

论战斗力，霍澄应该和罗遥川不相上下，但这一次的个人得分却也远远超过了罗遥川。原本在学院常规赛中，平时出风头的人该是罗遥川，被骂的也是罗遥川，这次角色换位，罗遥川忽然有些理解了以前教授们看他可爱又可怜的眼神。

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希望你强大、又希望你能兼顾整盘棋局、希望等你以后出人头地，也知道适时收敛的眼神。

但罗遥川不能把这种体验原封不动地跟霍澄说，因为他知道霍澄和他不太一样。

霍澄无论是作战思路还是做人都习惯先斩后奏，很聪明，话不多，但比较直，想到什么说什么。平时看着挺乖巧的一个女孩子，打起架来却跟人形机器一样，不留情面余地。这种性格在战场上其实是比较吃亏的，因为大规模的战争讲究的是合作和沟通，单兵再强也容易被歼灭。

霍澄乖巧地点了点头，没出声。

罗遥川看她这样，又要爆炸了。无论说多少次，霍澄永远都是一副“我知道了”样子，其实挺没听进去根本是另说。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捏霍泽的手腕，第一次无可奈何准备骂人，霍泽却比他先说话了。

霍泽只挑挑眉毛说：“霍澄，醒了没有？”

霍澄猛地抬起眼睛来，盯了他一会，认真地说：“行，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罗遥川气消了一半，觉得他这个妹妹有点傻傻的。他一挥手，让所有人赶紧该散的散了，吃饭去。

众人这几个月都有不间断的高强度训练，每天下午四点以后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是休息时间。罗遥川回过味来觉得霍泽刚刚出声得很微妙，他以往很少在最后环节发表什么意见，好像就是为了帮自己似的。

罗遥川刚想叫住他，就看见了霍泽手腕上留下来的红印子。

……八成是被自己刚才没轻没重抓的。

他心下一热，脑子就不听使唤了，像只猫一样赖上去说：“你请我吃饭吧。”

霍泽没防备地被他勾住脖子，正奇怪自己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反手扭他胳膊：“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为什么为什么……”罗遥川看着他笑，“你是‘为什么精’吧？”

“……”这是什么昵称。

“没有为什么，”罗遥川不由分说地抢先上了霍泽生态车的驾驶室，“最近物价贵啊，你要是不想请我到外边吃……自己做也行。诶话说，你会做饭吗？”

于是两个人就莫名其妙地到了超市。

罗遥川有心把这样的美好时光拖长一点，整个人走得奇慢，像只大型乌龟，一挪一挪，霍泽看了好笑，却假装没看见地没理他，把舞台留给他一个人。

“为什么会喜欢原味啊！原味酸奶是人喝的酸奶吗！你难道不觉得草莓味有种初恋的味道吗？”

“**。”霍泽回过头来看他一眼，想了想又补充道，“‘为什么精’。”

“嘿，”罗遥川推着购物车挪了一步，“还挺记仇。”

霍泽这一回头，正巧看见了远处的正挂电话的霍澜，霍澜看看他，又看看罗遥川，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霍泽戳戳罗遥川，然后直接过去打招呼了。

霍澜拎着购物篮往后仰，打量着霍泽：“哟，居然会出来逛超市？”她朝罗遥川的方向努了努嘴，“我未婚夫拿枪逼着你来的吧？”

他这个姐一向有些神经大条，霍泽轻轻笑了一声：“自己来的，正好有空。你买菜回去做饭？”

霍澜神神秘秘地凑近他：“去帮别人做饭。”

霍泽刚出完一身的汗，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恰巧撞到刚走过来的罗遥川胸口。罗遥川扶了他一把，公事公办地朝霍澜问了声好。

三个人杵在原地，气氛霎时有些尴尬。

霍澜先看出眼前两个人有点不对，两只手握紧了购物篮的提手，往后退了一步，高跟鞋在地上哒哒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低头一瞄时间，小声叫唤了一声，抬起头来神色匆忙地说：“小泽，我先走了啊，下次一起吃饭！”

罗遥川抬手想跟霍澜说再见，对方已经一溜烟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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