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齐发（1/2）
北京，阴云密布，暗潮汹涌。
一名梳着高马尾、穿了条花底短裙的女记者朝北京第二监狱大门口、站得好比两条水泥棍的安保机器人举起了自己的记者证，第四次解释道：“——我有通行证，我是记者！”
水泥棍看也没看她一眼，虚无的眼神落在了更遥远更空旷的乌云末端。
记者证上写的所属单位是《二区日报》，这家报纸称得上是全北京有名有姓的大报。打开个人通讯端，女记者再一次查看了电子邮件，确定上面回复的是“允许采访”，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打算硬闯进去。
正在女记者急得原地绕圈无所适从的时候，监狱电子大门居然轰然打开了。女记者往里面探头，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行色匆匆地往门口走，等到能瞧清楚对方的脸，她眼前一亮。
居然是老同学！
女记者飞身挡住了男人的路，男人明显被她吓了一跳，面露疑惑地看向记者。
“里昂！”女记者看他没认出自己，用尽全力瞪大眼睛，“我是路多多！多多啊，咱们是初中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男人还有事傍身，双手前举就想推开她：“不好意思，我……”
“哎！”路多多打断面前这位被她称作里昂的男人，脸上堆满了笑容，“咱们好多年不见真不容易啊——你现在在里面工作？干什么的？”
里昂没承认也没否认，狐疑地打探她。
路多多拿起胸前吊牌：“我，记者，今天拿了任务来这边采访，可这两坨废铁非不让我进去——”
两坨废铁整装肃容地站在原地，连表情都和刚才没有什么变化。
里昂一看表，觉得时间要来不及了，不能被她这么拖下去，便敷衍地问：“你递过申请表吗？”
“递过递过！”路多多从个人通讯端里调出电子文件。
里昂凑过头去仔细看，果然是一份完整的申请表，印章口令一应俱全，不知道为什么门口机器人不同意放行。他左右想了想，觉得这废铁二三十年风里来雨里去，线路故障是家常便饭，于是翻了翻公文包，给了路多多一张磁卡。
“拿着这张卡，”里昂纵然心里不耐烦，但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微笑着俯视她，“看右边，看到没？刷那个门禁，从侧门进去。进去以后把卡放到北楼303我的办公室，从门缝塞进去就行，现在我要走了——”
路多多还想拽人的胳膊。
“没时间跟你聊了，咱们有缘再见，call我。”里昂侧身躲过她的手，比了个电话的姿势，没多话就上了门口接送他的生态车，一溜烟走了。
路多多僵在原地，心想call什么call，你留电话了吗？
……不过不进白不进，她一咬牙一狠心，拿着卡就去刷侧门。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守卫机器人并没有过来阻拦。
二监占地不大，也不偏。重犯要犯不关在这，来这个地方的大多是不拘不行却又尚未定罪的鸡肋式人物。有的案子判了定了罪，有的却还没有，人实际上是违规安排在监狱里的。虽然里面势力关系盘根错杂，但插手管事的人非常之少，按道理说不会出现机器人拦路不放行的情况。
路多多坚信是线路问题，拿着卡想先往里昂办公室走。
今天她来是接到一个破坏公共设施的当事人家属的举报，说案子大有冤情，他们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只好求助于媒体。
路多多虽然不知道一个破坏公共设施能有什么大冤情，奈何除了超市涨价，其余的好像都是国泰民安，她从领导手里接过任务，只能硬着头皮前来采访。
二监东北角是东楼和北楼两栋办公楼，和西边的一片监禁区隔了有一段距离。东北角聚集了大块乌云，明显比门口的地方阴沉许多。
路多多刚一推开北楼大厅的旋转门，身后就开始落雨。大厅里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人，前厅办事处没有人在，整栋楼显得空旷非常。
路多多去过好几次监狱，印象中所有监狱都是这么安静沉闷的样子，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走到电梯前，在智能管家的帮助下按了三楼的按钮，旋转门外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到达三楼以后，303几乎就在眼前。路多多把卡从门缝滑进去，之后又进了电梯。个人通讯端里有条短信，是组长问她采访情况的。路多多回复说已经进门，抬起头来发现——按错按钮了，电梯停在了五层。
不对，不是按错了按钮——她刚刚根本没按电梯，应该是有人从上面按了下行。
出于对二监的好奇心，路多多打开电梯门，走了出去。
五楼的布局跟三楼相似，电梯门正对的是503，此时门紧闭着，走廊灯光明亮。刚刚按电梯的不知道是谁，此刻走廊空无一人。路多多借着光打算把五层溜达一圈，走到深处发现有盏灯呲呲啦啦不停在闪，大概是线路老化，此时一道惊雷正好炸响在耳边，路多多鸡皮疙瘩爬了一身。
她总有自己在偷摸着干坏事的感觉，稳了稳气息，转身准备走。
忽然之间，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好像有个女人在虚弱地求助。
路多多感觉鸡皮疙瘩已经蔓延到了头皮，她的手不自觉握紧，手心沾满了汗。左右环顾一圈，声音是从三步开外的510传出来的，她鬼使神差地大着胆子凑了上去，隔着门板，求助声更加清晰了。
那个女人在哭，她断断续续地呜咽：“放我出去……放我走！”
路多多等了好几分钟，发现里面并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出于记者的本能她大着胆子轻轻扣了扣门，压低声音问道：“有人吗？里面是有人在哭吗？”
果然，路多多一问完，里面立刻就没声了，周遭只有雨打墙壁的黏腻声。路多多再想开口，冷不丁听到里面的声音近了许多：“是有人吗？救命……有人吗？”
“有人！”路多多回应她，“女士，您是被关在里面了吗？需要我帮您找人开门吗？”
女人急切地回答：“——要！要！需要！”忽而放低了声音，“不……等等，先不要……你是什么人？”
“我是《二区日报》的记者，今天来这里采访路过，您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听到“记者”这个词，背靠510大门的阿莲娜眼睛一亮，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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