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薄荷（1/2）

教堂内。

阿莲娜从昏迷中醒过来，眼前火红一片，她近乎眼盲。

等她甩甩头清晰了视线，卢瑟夫那颗带血的头颅在她瞳孔里被无限放大，几乎把她吓了个半死。阿莲娜尖叫着往后扭动了几寸，才发现自己手脚并没有被束缚住，连忙站起身。这一站，她就越过火光看到了一大群穿着黑衣服的人。

看起来像是警卫，但不是4085的那帮饭桶，他们有组织有纪律，那只可能……是上面的人！

卢瑟夫这混蛋到底在搞什么？！居然惊动了上面的警卫！

阿莲娜身量很小，警卫们暂时还没有看到她。她急中生智，死马当活马医，又原地躺下，疯狂地在自己脸上抹卢瑟夫的血。

血是热的，很腥，舌头不小心沾到，还有点甜。

她死死地闭着眼睛，任凭这地底阴暗的风把火往她这边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警卫队员越来越近，她几乎能听到带头的和手底下的人说话：动作快点，先救人……不不，先灭火！

先灭火确实是正确的选择，因为在地底着火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幸好教堂离集中供水点近，救火并不困难。脚步声、泼水声、开仓库门的叮铃哐啷声……全数映在她耳边。

然后阿莲娜又听见了一声骂娘似的感叹：“妈的，这么多大家伙……”

二十分钟以后，火灭了。

七八具遗体被陆续搬了出来，并不多。最让程觅震惊的是教堂仓库里机甲的数量，不仅有乌甲，居然还有银甲，加起来够卢瑟夫吃五百年牢饭的。但是刚才有队员说，发现了卢瑟夫的尸体，他旁边有三四个人都是没被烧焦的，已经全部抬走了。

程觅一脸讲不清楚的忧愁，蹲在教堂的一角翻看个人通讯端里的报警记录。他这会已经接了无数个电话，都是问什么情况的。警卫队接警的消息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传开了，地上炸了锅。

通讯端震动了一下，里面穿回来一条讯息：“老大，是空号。”

程觅没什么想法，他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领导估计再过一会就到，警卫队正在复勘现场死亡人数以及黑军火存留情况。这可算是件大事，明天一早肯定得上新闻的。

有个小警员脚下生风地跑过来：“老大，找到了，那墙有个夹层，靠，十六位密码，兄弟们把墙砸了才把里面东西拿出来的，您快过去看看吧！”

“砸了？”程觅一巴掌往小警员脑袋上拍，“没给我砸坏吧？”

“哪儿能啊，”小警员使劲眨了眨眼睛，“没您说的小金库，就一张纸，准确来说，是一张支票，技术员正在查出票人账号……”

“老大！”刚说完技术员就隔着空地在现场喊他，“出票人，是那个，是那个……”

程觅快要心肌梗塞了：“舌头捋直了跟我说话。”

“刘凯……”等程觅走到身前技术员放低了声音说，“您没听错，就是那个霍首的副手，刘凯。”

*

霍泽手腕吃痛，却也没说话，低着头任由罗遥川把他扯到一边去。

“怎么回事儿？”罗遥川把气喘匀了，没正眼看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人上一次见面是五六个小时之前，霍泽家里，跟他们一起吃饭的还有邦联二把手霍鸣，有关宁学院的讲师、霍鸣的女儿霍澜。而现在再见面，两人面前的是忽明忽暗的霓虹灯光，还有不远处传来的大火熄灭以后的阵阵呛人的烟味。

形成对比尤其深刻，罗遥川也不知道该怎么质问他。

罗遥川根本就没完全信任过他，这么一问，大多是出于本能。

霍泽比罗遥川稍微矮一个拳头，两人面对面站在紧挨着教堂墙壁的街边角落里。他不想多说废话，咬了会儿下嘴唇，没温度地憋出一句：“就是你猜测的那个意思。”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你知道我猜什么意思？”罗遥川也变得没好气了起来，“别跟我扯没用的，也别扯什么承认你是那个卢…卢瑟夫的买主，我还没傻到相信霍家会私屯机甲的地步。”

“是我，你搞搞清楚，”霍泽抬起头，黑亮的瞳孔正对着他，“不是霍家。”

罗遥川背后靠着墙，左腿曲起来，抱着胳膊，也转过头：“你得了吧，‘十七岁毛还没长全的小屁孩。’”

霍泽不屑地长出了一口气，视线无目的地安放在夜色中。

“等等……我觉得，你，”罗遥川用右手勾起霍泽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问，“你刚才见到我，好像不怎么吃惊啊？你发现被定位了？……也对，”没过多久他自问自答了，“你是故意引我过来的吧，为什么？”

气氛凝固了几秒，忽然，霍泽笑了一声：“证人啊。”

罗遥川愣在原地。

瞬息之间，霍泽感觉到一股大力把自己紧紧压在了背后的墙上，肩胛骨突然撞上墙的那一刻让他很不好受。罗遥川右臂打横压在霍泽的蝴蝶骨往上几寸，六指握拳，脸上没了什么表情。

他想要冷静，嘴里却说：“你别以为我不会动手。”

霍泽用力推了推，却没推开他：“你有病？”

“我没病，”罗遥川不知怎么的，这回终于开口顶了回去，“你他妈才有病。”

霍泽：“你有病。”

罗遥川：“谁先骂谁有病。”

“……”霍泽对他彻底没辙了，“靠。”

罗遥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靠，幼不幼稚啊？”

霍泽又推他，这次他没怎么使力就把人推开了。

罗遥川薅了一把头发：“我是证人？我凭什么出来作证？霍家出事了于我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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