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试探(1/2)
霍泽仰起头来看他,能看见的有少年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流畅的颈部线条、墨绿衬衫的雪白领口。重新往上,是一双透亮的折射着窗外清澈的光的眼睛。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把已经滑到嘴边的尖酸刻薄收了回去,硬邦邦地说:“慢性病,很复杂,不好说,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可能跟我忘记你有关系。”
看他这么乖顺,罗遥川几乎有一瞬间想要做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过了几秒惊觉自己刚才着实不对劲。想到他上次搭讪小女生还是去年的事情,罗遥川怀疑自己性取向的同时,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只好用跟霍泽一样硬邦邦的语气继续问:“你平时……”
话没说完被霍泽抬手打断:“我查过你。”
罗遥川一身冷汗被完美地逼了回去,立即正色下来——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他眼睛微眯。
“你可能还不知道。”说起自己擅长的领域,霍泽的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点笑意,“我在研究院的研究方向有两个,机甲结构和网络通讯。虽然只有机甲结构下设的一个职位,但网通我也写过一些相关文章。
“罗遥川,出生于2983年4月4日,西二区首府拉萨籍,初等教育是在拉萨机械预备初级学校进行的,10岁提前毕业,进入了关宁拉萨附属中学,但资料里没有你这段时间的成绩。我猜你是进入了什么私人的时序预备组受训,十二岁获得参与游戏资格,赢得比赛以后在附中继续学习,之后用总排第二的成绩进入了关宁……我有点好奇,当年第一是谁?”
“一个叫简唱的**,我手下留情。有机会介绍你认识。”罗遥川起了玩味的心,上下嘴皮一开一合就是没正经的,“怎么,调查我这么清楚,家底都给你偷到手了,你干嘛?查户口的还是处对象的?”
霍泽毫不留情回归刻薄暴躁:“你有病?”
罗遥川摊摊手:“然后呢,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其实霍泽查漏了一些东西。他籍贯在拉萨,但拉萨也分地上地下,这点全邦联每个角落都是一样的。有些地方是因为居住环境恶劣,有些地方是因为人口过于密集,有些地方是因为同类相争,总之,地下城欣欣向荣发展了两三百年,人口数量占到了邦联的三成。
罗遥川就是这三成之一。
霍泽查不到,是因为当年的事。他进了私训营之后有了姓,个人履历十岁以前的部分也被修改了,整个人被包装成了另外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
不过两个人的关系还没到能说出这些的时候。
“结论没有,但是总听人说你是天才。”
“听人说?”罗遥川笑,“那你觉得呢?”
霍泽没理他。
阳光由亮黄色转橙,温度也渐渐低了下来,窗外时不时传来鸟鸣与狗吠,是独属高级别墅区所有的清净氛围。这样平和的时光,是应该就这样无所事事度过的,绝对不应该提起什么两个人都不太喜欢的话题。
但是眼前的不一样的霍泽总会让罗遥川想起那天主席台下他走出阴影打电话的样子。
叹了口气,罗遥川抬起眸来眼神如炬:“三天前你也在,说说呗,你做什么了?”
“……”
霍泽——人形变脸机器。听罗遥川说了这话,他脸上最后的那点笑意不见了,沉默安静如初。
罗遥川点开个人通讯端,刚才霍泽看的那条新闻又浮现在两人眼前。但是罗遥川没关注文字内容,而是点开新闻上的图片,放大成了全息投影,一张姑娘的哭脸正对着他们:“知道她是谁吗?”
霍泽连头都没抬。
罗遥川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霍泽旁边,翘起二郎腿,抬抬下巴,右手虚弹了一下虚拟屏幕:“三天前关宁三零七操场斗殴主角之一的女朋友,名字叫柴昕韵,新生,父亲是农林部部委,正在新一届部长的候选名单里。”
一般人关注的焦点肯定是打架的人,很少会有人重点去查在一旁劝架的女生,罗遥川低下头盯着霍泽的眼睛,继续说:“农林部前几年在区里无足轻重,近年来却有风生水起的势头。这个人背后的阴影很大,不知道都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知道吗?”
罗遥川冷不防一提问,霍泽却不为所动。两人都安静了了两秒,霍泽满脸“你无理取闹”地抬起头看他:“我怎么知道?他叫什么?”
“柴立扬,好名字。”说到这里罗遥川知道对方已经警觉,再不能从这小狐狸的嘴里撬出什么了。于是他无可奈何地笑着叹了口气,点灭了全息投影,站起身,一只手就要伸出去薅霍泽的头发。
“啪”一声,这回霍泽没直接打掉他的手,而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怀疑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罗遥川想了想,他问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而不是“为什么”。什么叫“什么时候”?等于是他确实有那个意思,这是被自己踩到尾巴了?也不对,他直接承认的目的是什么,寻求自己帮助?但不可能,邦联成立以来军政就不合一,自己是军方的人,这事插一脚只会把水搅浑。那就不是直接承认……霍泽这样问,更像是在……
生气!对,他生气了!
罗遥川灵机一动,只觉得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罗遥川想:“刀子嘴豆腐心。”转念又一想,“不过要是刚才我被他那么问,也会生气的。”
他一开始的想法是,霍家需要农林部的支持,换届之际把目光转向了部长的位置。出于立场原因姓柴的不愿意配合,明面上不好动手,霍泽只好暗地里找人挑起事端引发斗殴。
从人家女儿下手,之后可能伸手到更深、泥沼更稠的地方去。
但现在十七岁的罗遥川脑子里只剩一堆浆糊,忽然觉得如果是政治斗争那就太没意思了,他也不可能追究过甚——不是太平洋警察,他没法管太宽。
他只身站在越来越暗的晚霞中,身前是坐着抬头看他的霍泽,身后是紧锁的房门和浅浅的灯光,给霍泽盖了戳:“他在意我。”
罗遥川是这样的人:少年秉性。真正身临险境,脑子能运转到极限,灵机一动大过缜密推演;事不关己则懒得思考,好比斗殴这回事,既不牵扯到国家大事,也不牵扯到自身安危,他就满不在乎地高高挂起,任凭霍家家大业大地出阴招、搅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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