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逢（1/2）
公元3000年。
新关宁学院总校区坐落在北京城的南边，算算也有十七年了。学院财大气粗，基础设施崭新齐全，该有的都有，甚至外面没有的高科技也能在学院提前试水。其实不奇怪，作为全联邦的顶级军事院校，经济建设投入是必不可少的。
北京城的四所军校虽说都是“全联邦”顶级，其实也有势力划分，关宁就是典型的东二区“区属”，校长是中央军委的人，副校长是霍鸣直系，整所学校从头到脚写着大大的“北京”俩字，在北京说话也是第一个算数。
作为军校，关宁的管理非常严苛，活动区域划分也很细致，从西边角落的宿舍区一直到东边中轴线处的学生办，要经过好几个被划分得四四方方的分区，人徒步的话得走个小半天。学校开设了空中校巴，除了校巴以外，所有飞行工具一律不能走空线，这就导致了校巴人满为患。
但无论在哪，关宁的学生都是“秩序”的标杆旗帜，所有东西都运行得井井有条，整一个学校就是一个严密的军事基地。
不过除了校巴，出行倒是还有另一个办法，只是很少受人青睐，或者说，除了罗遥川，根本不会有人敢尝试。
学校的几乎每一个建筑都有一个“安全屋”，说是叫安全屋，其实跟安全也没能扯上什么关系。“安全屋”是用来空间跳跃的，适用范围一般是50公里及以上、1000公里及以下的两个城市之间。由于体感太差，如果能选择普通交通工具，极少会有人尝试安全屋——使用过程中由于空间扭曲折叠，人在里面会有小至眩晕大至撕裂的痛苦感受。
所以，根本不会有人用安全屋来进行短距离的传送，除了罗遥川。
安全屋的使用权限学校开放给了每个二年级以上学生，但基本上都是罗遥川一个人在用。
这天他从安全屋推门走出来，正好是夏天炎炎烈日悬挂正中央的时刻。罗遥川刚从宿舍过来，没穿军装，单一件薄薄的灰色短袖，短袖有点宽大，衣角在闷热的正午被微风吹得微微晃荡，少年人紧致的腰线若隐若现，引得过路的好几个前来报到的新生频频回头看他。
这一年，罗遥川十七岁，跳级的他和擦身而过的新生一样大。
罗遥川回头朝师妹们促狭地挤了挤眼睛，单手推开了学生办的大门。
学生办里一群人来来去去忙得焦头烂额，中间一个军装整理得一丝不苟的红发小哥百忙之中一抬头，恰好看见了穿个休闲装就晃来晃去的罗遥川，惊喜地喊了一声：“小川？”
罗遥川手里的资料被他卷成了一筒，举起来远远地朝那小哥晃了晃，然后他挑了挑眉毛，走过去。
“哟，罗少校怎么今天有空来学生会啊，”小哥站起来朝他伸出一只手，“走亲戚啊？”
罗遥川跟他击了个掌：“交个申请表，怎么，一年不见如隔七八秋啊？”
学生会主席哈维·布莱特，以前是罗遥川在学生会的上司，自从罗遥川不声不响地退出学生会，两人确实也有一年没见了。
罗遥川人平时挺好说话，哈维也使唤他使唤惯了，一边在桌上顿了顿资料一边说：“你既然来了就搭把手，帮忙把新生里那几家的小朋友都筛出来，这种事机器做了有痕迹，得人来，你知道有谁的……哎哎，小张你别走，这沓东西你给我带到那边去……”
罗遥川欣然接下，这明显是把他也当“走后门”的自己人了。
他拿了东西在一边筛着，其实无非也就是筛出那几个大户，之后学生会的人来戳个小标记多留心照顾，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有谁。他翻着翻着觉得挺没意思，这一届新生报考地院、空院操作系的又多了不少，其他院系的没剩几个，各院人数比严重失调，不知道再往后几年的军演怎么安排。
正无聊着，他手上动作忽然一顿。
他看资料速度飞快，扫过名字再扫一遍照片就完事，眼前这张资料却和之前有些不同，人眼习惯性地去找这点不同 ，罗遥川就发现这个人今年才16岁。
有点意思，然后他一抬眼。
名字框内正正方方地写着“霍澄”两字。
“霍澄？”罗遥川心想，“前几天碰见的那个霍澄？霍澜的妹妹？”
她怎么报考军校了？还是跳级考上的？
还等不及他想明白，当他视线右移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整个人就结结实实地懵了——
照片里的少女扎着整齐的马尾辫，素颜，额前碎发很少，和前几天她在酒宴上判若两人。但这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从眉眼到鼻翼旁淡色的雀斑，都和记忆里的那张脸重合了起来。
霍……澄？
罗遥川如梦初醒，不过多久心里又咯噔一下，他想脸是能自己捏的，性别难不成还能编吗？
一瞬之间，他心念电转，千万思绪奔涌而上。
罗遥川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夏天太热，即使室内有温度调节器，罗遥川的指尖也不免沾到掌心渗出的汗水。
“看什么呢？”哈维那边忙完了，走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人愣着有好一会了，“哟，霍小姐啊。”
罗遥川回过神来，抬头：“……这小姑娘怎么考进来的？”
“怎么考进来的？人小姑娘高分进来的，总排第三。”哈维接过身边走过来的一个女生递过来的咖啡，绅士地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高挑女生对他点头，从罗遥川手里接过资料，“霍澄我认识，怎么，你感兴趣？”
罗遥川怕了她了：“没有，瓦连莉娅·米哈伊尔洛夫娜，我不太感兴趣。”
女生轻蔑地笑笑，丝毫没受他戏谑语气的影响。
这位高挑金长发女生是个古俄罗斯裔，至今都还用着俄罗斯名，长得人舌头打结，不过人家是有小名叫“瓦莉娅”的。瓦莉娅靠在窗棂边，挑了挑手腕，指着资料说：“霍三小姐，据我所知是实打实的总排第三，新生风云人物，罗遥川，看上人就他妈直说，我能帮的一定帮，你到时候挑人把我挑走，怎么样？”
俄罗斯裔瓦莉娅小姐，身材火辣，长相一流，性格洒脱，骂人能骂一条街不带重的，直言直语。
罗遥川咳了一声：“挑你可以考虑考虑，不过这个忙你就别帮了，我真的就……问问，问问。”说完随手打开桌上一罐不知道是蜜饯还是什么扔进嘴里，眉头都皱在了一起，“靠，酸。”
哈维也尝了一颗，两个人瞬间变成同款囧脸：“……不过，他们霍家这次不止一个进我们学校的，还有一位，她哥，霍泽，这你不一定知道……”
“霍泽？”罗遥川及时打断他，“你说没上学那个？”
“对，你知道？我刚瞄过一眼他的资料，他不归我管——人家这次是以研究员身份被关宁正式聘的，过不久还要去校长那边报道。等你拿正式审批文件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撞见他，他这几天应该要频繁往行政楼跑，你也知道学校的办事效率……”
哈维啰啰嗦嗦的，罗遥川也没听进去什么，脑子里全都是：霍泽是研究员？那自己不得叫他老师了？两个人不是差不多大吗？
靠，血亏。
心里各种奇怪纠结也没耽误他嘴炮：“得得得学校那帮孙子就是龟，一样的货色，我文件你们扫描完没有？扫描完我先走了啊，资料筛好了给你们放这，这罐话梅谁的啊？这么酸……我顺走了啊。”
哈维哭笑不得，这“孙子”是把他们也一起给骂进去了，嫌酸还要顺人家东西。
“哎，挑我那事你可得考虑，你听见没？”瓦莉娅在后面喊。
罗遥川转身给了她张灿烂的笑脸，不着调举起一只手地说：“肯定得挑你，为了门面！”
瓦莉娅：“……小兔崽子。”
说到挑人——其实罗遥川交的文件也就是关于这事。四校联合军演刚结束不久，年底就是艾奥条约两百周年，双方都尤其重视，决定重启中断多年的艾奥军事演习。这场演习参与人员众多，按惯例需要学生或毕业五年以内且未入伍的毕业生、部队现役比达到一比五，这样一来，学生挑上来的都得是精英。关宁校长亲自委任了三个精尖小队，由于罗遥川前一仗的表现出众，其中一个队长就是他，队员他挑选后经上级批准入队。
所以瓦莉娅刚刚试探他的意见，想要的就是这个队员的位子。
罗遥川叹了口气想，他还不想参加呢，有人问过他的意见了吗？
罗遥川下楼，右拐就是安全屋，整个人吊儿郎当地准备拐进去，左耳朵就听见楼梯下隔层压低了声音的一句：“关系户呗，还能是什么？”
他把迈出去的右腿收了回来，整个人呈后仰的姿势，没什么表情地斜了眼睛看那边接下来的动静。
“行了，别说了，走吧。”另一个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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