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而终（下）（1/2）

他的眼睛太深邃，也太寂寞，仿佛整个世界都了无生趣。

韩瑞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不知道从何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大脑竟如同荒原一般贫瘠，拼尽全力只能挤出一句干巴巴的“林希泽……”。

“为什么呢？”林希泽转过了身。

他本来就没有指望韩瑞能说出任何有建设性的话语来，之前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自问自答而已。

“我能让恒星变为黑洞，让宇宙反向膨胀，让一切回到无限黑无限冷的最初……”林希泽还在自言自语，在韩瑞的注视下，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渐渐向着生命螺旋的边缘移动。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到这里，林希泽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回过头，再次看了一眼韩瑞：“我想离开我的笼子，由此发现了万物理论；我想看清英仙座，却得到了整片英仙座之幕；我想再见到他，然后……我见到了你。”

“韩瑞。”这是两人见面之后，林希泽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我不想醒过来了。”言语间，他已经走到了生命螺旋的边缘，再行一步既是深渊。

他最后朝着韩瑞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整个梦境中唯一的生动表情：“下一个我，下下个我，总有一个我，最特别的那个我，他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你。”

他或许是全宇宙最聪明的人，但也是全宇宙最孤独的人。穷尽毕生于无垠宇宙中寻求生存意义的林希泽，宇宙却永不回应。

“林希泽！！”

韩瑞冲了过去，迎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劲风狂奔，以沙哑的语调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紧随着林希泽的脚步纵身跳下，于呼啸凛冽的气流中大睁着眼睛，想要握住林希泽的手。

他们仅仅相差一尺，也总是相差一尺。

没有坚硬的地面，没有摔得支离破碎的尸体。两人双双落进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猩红里，随后就此分离，一个向下，一个向上。

诡异的上升浮力将韩瑞从猩红的池水中拉起，他神情恍惚的穿行在及腰深的红色海洋，颤抖着声线四处寻觅。

“你在哪儿？林希泽……你理理我啊……你理理我好不好……”

他从没有做过如此诡异癫狂，却让人倍感真实的绝望梦境。

“韩瑞。”

在他疯狂的淌过血海，从漫无边际的绝望中找寻希望之时，他感觉到有一具温暖的身体从身后抱住了他。

“不要回头。”对方窥破了他的意图，及时喝止道。

“林希泽？”韩瑞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声音轻极了，就像害怕吓到他一样。

“嗯。”对方回给了他一个温和的鼻音，然后就此依偎在他的身后，毛绒绒的短发蹭着他的脖颈，引起一阵阵微痒。

“就这么待一会儿，好吗？”这个带给韩瑞最大熟悉感的林希泽最是戳中韩瑞的软肋，他很小声地附在韩瑞耳边讲话，语调如同撒娇一般柔软。

温热的鼻息透过他的呼吸传导在韩瑞的耳畔，缠绵的使韩瑞瞬时落下泪来。

“好，我们就这么待着，多久都可以。”

泪水肆无忌惮的顺着韩瑞的眼眶涌出，挡住了视线，模糊了整片血海，他却丝毫没有动手去擦的意思。

如果说之前的韩瑞曾在心里疯狂渴望能够早点脱离这个梦境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只会祈求，愿这一刻能够永恒。

“你为什么不回头？”

可惜这个梦境的本质便是恶劣的。

韩瑞闭上眼睛，尽力调节自己的五感，以便自己更好的感受到林希泽时，有一个声音这么说。

戏谑且狂妄，熟悉而又陌生。

“你是谁？”韩瑞睁开眼睛，冷冷的注视这个人。同处一片星空下的两人明明应该平分星光，却只有他是完全看不清的。

“你觉得我是谁？”对方依旧在笑，即便声音深沉了些许，语调却熟悉的让人反胃。

在韩瑞的怒视下，黑影缓缓向前走了过来，星光于此刻终于变得公平起来。

“他已经死了。”

天穹之下，显现出真容的黑影拧起了好看的，和韩瑞如出一辙的眉毛 ，一字一句的说道：“在我带给你的梦里，在并不遥远的未来。”

就像是响应他的话一般，靠在韩瑞背后的林希泽突然变得极轻。在韩瑞惊愕的回过头，想要一探究竟之前，他就已经化为了一串零碎的光斑，弥散于一望无际的红海之间。

“你不需要说话，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现在开口必骂娘。”

站在韩瑞面前的人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微眯着双眼凝视韩瑞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另一个看起来更成熟，嘲讽能力也更具杀伤力的韩瑞。

“……”被加了禁言buff的韩瑞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讨厌过。

——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快要把我本人气吐血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对林希泽没有来由的感情是怎么来的吗？”和韩瑞一模一样的家伙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颈环，那是林希泽之前给韩瑞带上，又取下来的东西。

“是因为我。”他承认的很痛快。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