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host（12）（1/2）

在这个世界上，仍有许多地方脱离于现代社会，没有网络，没有生物芯片，没有神经连接，这些地方的科技还滞留在几十年前的程度，所有设备仍然需要笨重的钢铁载体，造成这种落后的原因无外乎两种——宗教，或者战争，当然，后者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比率。

“这里太热了。”身材娇小的女孩擦了擦汗水，她穿着西装，露出的一小截脖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怀里的一团绒毛扭动着——茱莉亚害怕风。

莱斯利·布莱登不在意地摇头：“这里的夜晚能够冻结你的血液。”

今天他的穿着简洁、甚至于是平凡——背心，工装裤，还有白色的帆布鞋和一副墨镜，兜里塞着口香糖和子弹，和平常的公子哥形象大相径庭，但那种温室里娇生惯养出的苍白肤色，还是能明晃晃地分隔出集团继承人和普通人的界限。

爱德华似乎太过于疲倦了，靠在莱斯利的肩膀上休息，身上搭着对方的外套。

他没有戴眼镜时几乎和莱斯利没有区别，被仔细雕琢的五官，以完美的比率安放在石膏一样苍白的皮肤，高鼻深目，双生子的头颅紧紧挨着，一样美丽的面孔模糊了界限，就如照着一面镜子，这种乘以二的美丽简直是赏心悦目。

凯特扁嘴，踩着舱门的边缘，伸头看向地面，人在地上就像蚂蚁一样，被旋翼搅起的风吹得歪来倒去。一个穿着反光马甲的人使劲挥动手臂，指挥驾驶员把直升机悬停在停机坪上。

莱斯利屈起食指，把爱德华额头上的散发拨开，又没有立刻抽回手，而是把这缕金发托在指腹捻揉：“醒醒。”

爱德华迟钝地睁开眼睛，他的目光滑过滚烫的沙尘，落到莱斯利身上，然后猛地弹开了。“抱歉。”

莱斯利弯起眼睛，看着表情明显抗拒的爱德华，嘴唇微微翕动，似乎说了什么，但引擎的轰鸣声让他的话语都变成了碎片。

他跳下直升机，凯特立刻一手抱紧兔子、一手提起脚边的箱子跟上去，里面的东西随着步伐叮叮当当的响。莱斯利走得很快，让凯特不得不小跑着，保证自己和被保护的人距离在适当的距离，一个泛着彩虹光芒的油膜浮在他们头顶，像一个被切去大半的泡泡。

这里的阳光看起来如此灿烂美丽，但这种美丽是有代价的，没有经过任何过滤的辐射足够把你的皮肤烧焦——大气层这种东西早就在几百年前彻底消失了。

因为部长的任性妄为，凯特不得不承担下这些并不适合自己的工作——迟早要让他还回来，凯特用力撸了把茱莉亚的绒毛，一边忿忿不平地想着。

雷鸣般的声音慢慢升起，然后向远处滑去，直升机暂时离开了，毕竟这里可不是适合任何贵重物品停留的地方——即使是在政府军的领地，它也可能在三分钟之内被砸成废铁。

往前走，穿过人群，在职业习惯下，她的目光越过周围的人。

在这里穿行的大多是军人，但都赤着脚，穿着短褂和宽松的长裤，头上裹着当地特色的白色头巾，皮肤上的保护涂层闪着金属的色泽，他们都有一副红黑的面膛和中亚民族的五官特征，很少交流，兀自地走来走去，或者抱着枪，躺在地上打盹，看起来十分散漫，但凯特知道，那些似乎已经被眼皮盖住的眼球一定随着他们转动，如果一有事，就会像秃鹫一样飞过来。

不一会，这里的主人就来了。

“你这次的保护者看起来并不可靠啊！”一个人的大笑传过来，他头上戴着鳞茎状的目镜，看起来像怪物一样粗壮。对方大步走过来，右边的衣袖随着摆动闪出光芒——并不便宜的合金义体。

“这是国防军的阿卡德将军。”莱斯利和对方握手后，又互相碰了碰脸颊。

这个人目镜下的半张脸呈现出古铜色，看起来异常沧桑，他又打量着凯特，黑色的镜片里闪过红光，嘴角皱出一点并不友善的笑：“乱飞的小鸟可是会被折断翅膀的。”

凯特的脸泛红了，看起来简直和怀里抱着的小兔子一模一样，足够柔弱无害——当然，这全是自己身体里的纳米机械群的功劳，它们让面部微小的毛细血管破裂，制造出人造的红晕，这群小机器还能够制造出眼泪、伤痕之类的，非常方便。

将军也没有再为难这个小女孩，和她进行了贴面礼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和自己来。

这是一座巍峨的古城，但古老的建筑物在无数次轰炸下只剩下一些瓦砾和墙根，只能勉强用防水布和支架搭建临时的营地，热腾腾的空气把尘土的味道卷过来，触目所及都是一片黄金的色彩——金色的废墟、金色的天空、金色的腿和臂膀，金色的空气在热度下扭曲着上升、上升。

不出意外，这块土地也已经和荒漠无异，唯一的用处就是倾泻弹药。听说这里曾经有茂密的热带雨林和宽广的河流，但在这些景物被完整地模拟到赛博空间后，人们也不在乎真正的树林和河流会不会消失——数据是永远不消失的。

凯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她不停用眼球里的相机拍摄照片，等博士结束那件事后一定要给他看看。

悠扬的钟鸣，嗡——还有鸟儿振翅的响声，明明是进行残酷的屠杀的地方，却出奇地祥和。

“测试的结果怎么样？”莱斯利随意问，阿卡德将军咧开嘴角，用面部仅剩的肌肉挤出了愉快的表情：“先生，多亏你为我们提供的帮助，我们在这一个月内夺回了三处据点——那些士兵不需要训练，也不知道疲惫和害怕，它们简直是每个将官的梦想！”

莱斯利沉吟了片刻：“这些实验型号的功能还没有彻底完成，如果有问题一定要上报——还有，一定不能用在直接杀人的场合。”

“那是当然。”将军满口答应，但凯特一眼就听得出他的敷衍，他那个硕大的目镜缓慢转动着，突然停顿在一直没被注意到的爱德华身上。

“如果不是我眼花了，那你一定就是爱德华·布莱登先生，对吗？”

爱德华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客气地回答：“是的，很荣幸能见到你。”

“久仰！没想到能够见到底比斯神秘的CTO。”将军表现出了出奇的热情，他跨步拉进两人的距离，拽住爱德华的手臂，眼看就要亲上去，却被一堵墙挡住了——看起来比阿卡德将军瘦弱得多的莱斯利被对方撞上，要却没有任何挪动的意思。

“他承担不起这些赞美。”

不知道为什么，莱斯利的声音显得有些冷冰冰的，将军尴尬地摊开手，咳嗽了一声：“抱歉，我忘记你们并不是全部都习惯我们的欢迎方式。”

莱斯利露出一点公式化的笑容：“我并没有反对这种习惯，你看，在已经被全球化的世界里，保存这种别具特色的习俗可是难能可贵的。”

“是吗？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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