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2）

那是一段格外难捱的时光对于纪志留来说，上一次这么痛苦，还是他妈不在的那会儿。

可是那会儿他还有他爹，虽然他爹自己也不太撑得住，因为还有他在，不然估计也跟着撒手人寰了。

这不，他上大学一年都还不到，他爸就迫不及待地找他妈去了。

医生问他要继续住院还是回家的时候他很不理解，这种事情你们医生不知道吗？为什么要问其他人的意见。

跟他说话的医生像个机器：“目前的治疗已经不起作用，待在医院其实没有多少意义，建议家属尽量顾及病人的心情，尊重病人的意愿，当然，如果你们实在不方便的话，可以继续住在医院。”

什么就“治疗不起作用”？不是说早期吗？病情不是控制住了吗？这才多久怎么就“没有意义”了？

那个医生给他说了一堆专业术语，胃癌早期的治愈率是比较高，但是患者的生存期需要考虑身体素质和精神状态等各方面的因素，有长有短，不能一概而论。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手术是成功的，后续治疗是可以降低复发率，但不能保证病症不在复发。也就是说，他爸做了手术切除，但是后期没有注意养护，所以病又复发了，而且没有救了。

说的什么屁话，纪志留当时就在想，他想发火，但不知道要怪谁。看多了生离死别的医生没有功夫同情他，只在离开之前留下一句不带感情的“节哀顺变”。

他很想跟别人聊一聊，他有朋友，但不习惯跟他们分享难过的事情，还有个陈夜白？对啊，还有陈夜白，可是那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没有联系了。

陈夜白有了新的朋友，邝语薇说那是他男朋友，他每天都去男朋友的奶茶店帮忙，他们还住在一起。

纪志留知道这话不能全信，但是陈夜白确是每天放学都去那个奶茶店，他等成绩那几天，陈夜白没有回家也确实是住在那里。

纪志留一想到这就黯然，算了，他要高考了，不要让他分心。

他不知道要怎么跟他爸说这些话，但他爸似乎已经有所察觉，接着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把能见的人都见了个遍，然后就回去闭门谢客。

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他过得很安静，走得时候也很平静，他没给纪志留留下什么话，所以纪志留一直觉得他还没有离开，就像从前，他只是在忙工作，忙完了就会回来看看他，只不过这次忙的时间会很久。

但是他爸已经不在了，走得无声无息。

葬礼结束的时候有人过来安慰他：“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抬头发现全是不太熟悉的人的背影，他甚至分辨不出来刚才跟他说话的人是谁，来帮忙的叔伯婶娘不知道都去了哪里，他有些悲凉地想，原来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他看着他爸的身体变成了一堆骨灰，被白布包着装在那么小一个盒子里，最后被封在他背后那块还没他手臂长宽的地下。

他转过身，空无一人，只见那墓碑上的人还露着笑脸。他爸就在那里，但是他爸已经不在了。

纪志留现在的心情很像歌词里唱过的那样——不觉得痛，是觉得空。心脏像被人捅穿了，有没有流血他没有感觉，只知道有冷风在一直往窟窿里灌。

这一刻他突然很茫然，与外界隔离了一般，他想不起来自己之前是为什么要为那些事苦恼，担忧自己的前途，纠结以后要怎么生活，现在那些统统都不重要了，在这件事情面前，别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以后会怎样......怎样都已经无所谓了。

横冲直撞地跑着，好像要把全世界都甩在身后，穿过某个街口时，人行道刚好亮起的红灯

终于让他停了下来。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闪烁的车灯和广告牌有些晃眼，剧烈的喘息吐出的白气氤氲着让他看不真切眼前的景物，纪志留眨了眨眼睛，一直忍住的眼泪突然毫无防备地奔腾而出，这一刻，巨大的悲伤终于把他吞没。

这样的时候，纪志留竟然找不到任何人可以支撑自己从这悲伤之中走出来。

他又想到了陈夜白，高考结束了，不知道陈夜白在做什么。

可是他这个时候去找陈夜白能说什么呢？骂他“我爸都死了你也不回来看一眼”？还是求他“我很难过你能不能陪陪我”？

他觉得自己生病了，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医。

谷雨又在恰当的时间出现了。

纪志留高中的时候就挺佩服这个女生的，钢琴弹得不错，成绩也不错，相处起来没有什么麻烦的感觉，虽然那时候绯闻满天飞，但是谷雨并没有让他不舒服，借着这一个绯闻对象，挡掉其他的潜在绯闻对象这也就是当初懒得去澄清的原因。

谷雨对他有没有想法，他并不清楚，这点是比较麻烦的。

但他也顾不上麻烦了，那个时候的他就像是在黑暗之中终于找到了一点点光，即使很弱，即使并不能让他感觉温暖，但是他还是迫不及待的抓紧了这根救命稻草。

这一刻他突然很茫然，与外界隔离了一般，他想不起来自己之前是为什么要为那些事苦恼，担忧自己的前途，纠结以后要怎么生活，现在那些统统都不重要了，在这件事情面前，别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以后会怎样......怎样都已经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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