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1/2）

茂国公府虽是富贵，于后宅中却极为清简，莫夭夭身为嫡次女也不过有寒蓁一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并几个还未长开的三等丫鬟罢了。

此时，几个小丫鬟俱已起身，一个叫青蕤的二等丫鬟见她回来便凑过来笑道：“姐姐回来了？我央姐姐做的那个香囊姐姐可做好了没有？”

茂国公府里头给丫鬟起名也有讲头，那些个侍弄花草的皆叫“连翘”“辛夷”一类的名，前两年出阁的大姑娘因着名里有个“玉”字，屋里丫头们都好叫个“琅”啊“环”的。二姑娘起了个桃花般娇艳的名字，就安排了些“青”“碧”的丫头来衬她。

寒蓁笑了笑，自怀中掏出个绣着花草的碧色香囊道：“我这几日不得闲，赶着做出来的，针脚若粗糙了，你们可不许笑话我。”

青蕤便捧在手上一面瞧着，一面啧啧赞道：“姐姐是哪的话？我瞧着可比我自个儿绣的好上百倍不止，姐姐的手艺可是又进益了。”一时那些三等丫头都围上去头顶着头瞧。

寒蓁有些羞，连忙说：“又不是甚么金贵物件，你们若喜欢，待我得了空便给你们做上十几二十个。”

青蕤叹了声：“这么好的东西她们哪有福气用？姐姐若只顾着咱们几个不顾二姑娘，二姑娘可是要来念我们的！”

“就是呢，”一个还没留头的丫头笑嘻嘻道，“哪个不知姐姐好似这府里半个姑娘，劳累了姐姐不说二姑娘，便是老太太也要生气的。”

寒蓁因皱了眉，唇上依旧含笑道：“这话咱们自己屋里说说也罢了，切不可宣扬出去，否则就等着我来打你的嘴巴子。”说着扭头环顾一圈，见少了个人便问道，“碧茵呢？去哪里了？”

府里谁人不知二姑娘身边的寒蓁是个极好的性儿，因此听了这话也不甚在意，仍旧凑作一团嘻嘻哈哈的。

青蕤撇了撇嘴道：“往小厨房去了，说是要给姑娘看着那粥的火。要我说这活计自有其他小丫头管，哪要她这么尽心尽力的。姑娘还能舍了姐姐，要她贴身服侍不成？”

寒蓁颔首，也不答话，自取了一套玉色夹纱秋衣穿了，便坐下来梳洗。青蕤便凑过来陪笑道：“姐姐生得白，这个色还是姐姐穿着好看，大气又端庄，我看也不逊那些贵小姐甚么。只是碧茵这么上赶着巴结姑娘，姐姐竟一点也不生气？”

寒蓁一面描着眉一面淡淡道：“她对姑娘有心是极好的，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那许多活计，还是得仰仗你两个帮忙。”

想往高处走实是人之常情，便是搁在这些下人里头也是条至理名言。寒蓁知道碧茵心气高，想升一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青蕤这么在自己面前给她上眼药，难不成就一点私心也没有？

寒蓁本直将眼儿射在莫夭夭身上，哪里懂这些？可往东宫里住了五六年，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了个遍，还能不懂这些小丫头的手段？只是她们毕竟皆是为莫夭夭出力的人，她倒也不会刻意去针对他们。

瞧着卯时快至，寒蓁便唤了莫夭夭起身，伺候她换过了桃红色夹袄并牙色百褶曳地裙，见她一脸倦容便笑道：“我先头怎么说来着，姑娘睡得晚了，可不得发困吗？”

莫夭夭打着呵欠奇道：“我瞧你睡得不比我早，怎么倒一点不困的样子？”

寒蓁道：“姑娘与我哪能一样？生来是贱命的人，哪有享清福的道理？”

“甚么贱不贱命的！我偏不理这些，待我舍得你了，便给你找个顶好的婆家，让你风光出嫁。到那时若你丈夫婆婆敢欺负你，我便给你撑腰。”

寒蓁瞧着铜镜里那张还未长开的脸，不禁一阵心酸，又怕莫夭夭疑心，只得拼命忍着泪：“那我便等着了，姑娘可不许反悔。”

两人正说话间，外间一阵响动，寒蓁便挑了帘子出去。外头风正大，扬起来的沙子有些迷眼，廊下站着几个婆子，正与个穿红挂绿的妇人说着话。

见着寒蓁出来，那妇人便笑嘻嘻地见礼道：“寒姑娘好，二姑娘可醒了不曾？太太正带了咱们三姐儿和海哥儿在老太太房里坐着，见二姑娘没来便打发我来瞧瞧，怕二姑娘身上又不好呢。”

这话说得不着四六，寒蓁虽心中不屑，面上倒也不显露，只向里让她：“这外头风大，姐姐不妨进来坐上一坐。二姑娘尚在梳洗，怕是要有一会呢。”

茂国公元配亡得早，原是生莫夭夭时月子里留下来的病症，莫夭夭还未及六岁时便撒手去了。茂国公本于男女之事上不甚热衷，与元配更是少年夫妻，情分颇深。故而元配没了三四年也未见再娶，只是族中催促不休，中馈亦无人打理，便于第五年上头开祠堂昭告先祖，扶正了唯一一房姬妾。这妇人便是宋姓继室身边的仆妇了。

“咱们老皮老脸的，可不像姑娘一般娇贵，怕这些风啊雨的。”刘嬷嬷笑说，“我也只是过来瞅一眼，立马要赶去回了太太的，二姑娘身上没甚么不爽利便好。这大半个月，不说老太太，就连太太忧心得紧，成日里求神问佛的，一双眼睛都熬眍了。知晓二姑娘好了高兴得什么似的，这不？知道姑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今日卯时不到便打发了我过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