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2/2)
两人敲了敲房门,半天没得到回应,面面相觑着,庄煦之妈妈皱着眉还是推开了他房间的门。
庄煦之房间不大,床铺靠着墙面,正对着床的是一架钢琴。碎花的罩布还是庄煦之妈妈亲手缝制的,看上去有些土气,但却让庄煦之爱惜不已。
庄煦之坐在地上,面前碎裂的是他的存钱罐。
他是从小学就开始存钱的,那会儿在学校像是受了什么欺负,央着爸妈给他买了个存钱罐,爸妈给的钱都不敢全部带到学校去,带一半存一半,不够再到存钱罐里找。
他是个不糟践东西的,除了钢琴也没有什么费钱的事儿,无非是爱吃了一些。加上压岁钱,存钱罐满满当当的。
庄煦之手有些抖,刚刚砸碎存钱罐的时候,有一枚硬币掉到了地板上。
木地板太滑,硬币怎么抠也抠不起来。
庄煦之就这么跪在地上,死命地去抠它,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地板上掉。
庄煦之妈妈吓得脸色苍白,她家小孩儿出了名的脾气好,乖巧懂事,在外受了再大的委屈,回来也没哭成这样过。
还是庄爸先一步回过神来,从书桌上拿了张纸,放在地板上后,往硬币底下一塞,双手掐着纸张两端,就把硬币从地上拿了起来。
庄煦之接过那个硬币,把眼泪抹干了,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庄爸也不逼他,拉着庄煦之妈妈跟着坐在地上,等他缓过劲儿来。
庄煦之抽抽噎噎的,好一会儿才把事情说清楚。
“喉癌?天哪......”
庄煦之把硬币收捡好,压岁钱的红包搁在一边,里面的纸票理好,一张张数,生怕落下一张来。
他这钱存了六年,庄妈家在南方,家里祖业是开古董店的,有些小生意,每回去外公外婆都给了不少钱。满打满算下来,他这儿除去吃吃喝喝花去的,能有个两万左右,不加那些零散小票。
还差钱。
还差。
“能攒齐的......就差一点了。”庄煦之抹开泪,把钱装好,过了一会儿又像是迟疑了,眼泪汪汪地看着庄爸,说,“我能......我能把这些钱给他吗?”
“当然不行!”
庄爸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
庄煦之吓了一跳,紧紧攥着手上的钱,眼看着擦干的眼泪又要流下来,庄爸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走了进来,递给他一打钱,说,“爸爸马上要去X市的总公司任职了,今天刚发的奖金,拿着一起给人家送过去。”
钱还温热着,汗淋淋的。
庄煦之接过来,哽咽着抱住庄爸的肩膀,说:“爸爸......我好害怕,周一会不会死啊,我们还约了、约了要去找林久玩儿,还要去看海......”
肿瘤科的钟医生吃完饭,打开窗户抽着自己的老烟,钟瑞看着他那样,就忍不住说上几句:“身为医生还不做好榜样,缺这一口气怎么的?”
钟爸懒得搭理自己的小儿子,砸吧砸吧烟头,说:“你不懂,人啊,生不生病全看玄学。之前喉科还接了个十七八岁患喉癌的,那小子也不抽烟不喝酒的。”
一听到十七八岁,钟瑞心里打了个突,说:“叫什么啊?”
“什么?”
“我说那人叫什么?”
“好像姓周。”
钟瑞松了口气,心想还好不是易江南家的宝贝弟弟。
送完饭后,钟瑞不放心地把钟爸手里的烟掐了,说:“当心我回家告诉爷爷。”
听到这儿,钟爸也就不抽了,恶狠狠地瞪着钟瑞,一副老顽童模样。
“走了爸。”
钟爸轻哼一声,却还是目送着钟瑞出去,等人走了,他拿起抽屉里藏起来的烟,刚叼着烟嘴,想了想,又把烟收了回去,嚼了一粒口香糖。
连着好几天给钟爸送饭,医院小护士都认识钟瑞了。
钟瑞有些不放心,想着下楼去央求那小护士查一查林久有没有入院记录,刚走到门口,就瞧见了林久领着一个小男生进病房。男生不高,约莫一米七左右个子,头发有些自然卷,边上翘起一卷来,看上去格外乖巧。
钟瑞皱着眉,旁边查血过去的护士扯了扯他,说:“你看什么呢?”
“王姐,那病房里住着谁啊?”
王姐探头看了眼,说:“哦,那儿啊,住了个喉癌的男孩儿,等家属交完手术费就可以做手术了。哎,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得那么个病呢。”
姓周那个?
钟瑞盯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上去说什么,提着空空的饭盒下楼。
坐在出租车上,他怎么着都觉得不对,拿着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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