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箭羽在书房外的窗棂上还微微颤动着,赤茎白羽,以铁为首,秋芍药将其取下:“是飞凫箭。”箭头上还有一张薄纸。
“写了什么?”从书房里走出的女子一袭宝蓝色织锦掐腰衫子,天才深秋,她便罩了一件银狐小坎肩,白绒绒的毛更衬得她面色泛白,头上三千青丝只用一支翠玉簪子挽起,她长着一张有些消瘦的鹅蛋脸,浅淡的柳叶眉,细长的眼,眼角微微有些向下,鼻头稍显圆润,唇却是极薄的。
秋芍药上前握住她的手,如寒冰一般,不觉皱起眉头:“这里风大,公主你快些进去吧。”
“咳咳咳”一阵风吹过,宸悦当真捂嘴咳嗽起来,她笑得眉眼弯弯,“还是你关心我。”
秋芍药转身将门牢牢关上一扇一扇窗子检查过去:“快入冬了,得教他们早些再糊一层窗户纸,你别光挑图样好看的,那些个不中用。”
没有听到宸悦的回答,他转过头去,只见宸悦静如处子,侧脸姣好,握着那张纸细细地看着,眉头蹙起,似含一点愁烟,谁能想到大夏宸悦长公主卸下厚厚的脂粉,竟是这样一张清雅素净的脸。这次是他问道:“纸上写了什么?”
“谁教你方才不瞧的,”宸悦巧笑倩兮,将纸随手一放。
“公主殿下,”菡萏小心翼翼地敲着门,“您的药膳来了。”
秋芍药俊秀的脸映入眼帘,菡萏一时竟看得痴了。
“怎么一直站在门口?”宸悦问道,待菡萏掀开那药膳,一股熟悉的气味传来,她苦笑着,“盛一小碗吧,浑身上下都是这股子药味了。”
“良药苦口。”
“你总拿这句话宽慰我。”宸悦回头看,“上次太傅府送来的蜜饯去拿些来。”
“咣当”菡萏手中的木勺掉落在地,双手颤抖,看着宸悦眼中慢慢涌上了厉色,扑通跪倒在地,额头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在地上,“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她想起公主府那些死去的奴仆,面如死灰。
宸悦用凤仙花染就的指甲轻轻地按压在菡萏的脖颈处:“我瞧你方才便心不在焉,怎么我还是阎王转世不成。”
菡萏一时之间慌了神,被迫扬起的头看见了一旁悠哉悠哉的秋芍药,泪水沁出,用唇语说道:“公子救我。”
“呵——”秋芍药指尖绕起她的一缕发,“我救你?你知道那些人最后都葬身何处了呢?他们死的时候……”
“啊……”菡萏不可控制地尖叫起来。
“不知公主想让她有个怎样的死法?”秋芍药露出浅浅的笑,“我觉着她的舌头需先割下来。”
“芍药,”宸悦扶额,“我们暂时不能动她。”她将桌上的那张纸递给秋芍药,又对菡萏说:“你先退下吧。”
菡萏连忙起身奔出门外,出去时还被门槛拌了一跤。
“看来我当真是女阎王。”
秋芍药展开纸,上书:虐奴至死,明日日央百花楼,字迹潦草,细心些便看得出是用左手所写:“公主要去赴约?”
“为何不去?我总得晓得是谁做的,竟然妄图用区区下人之命来威胁我,真是可笑至极。”宸悦兰花指捏着勺柄,细嚼慢咽,“想来便是我那几个不懂事的弟弟中的一人。”
轩窗半开,李君然捧着一卷书,偶尔抬头看一眼誊写佛经的合悟,心里似裹了一层霜糖,怡人的甜。
“我瞧你这一页书读了快有半个时辰了。”合悟笔不停,“明**派了谁去见公主?”
“刘望山。”
合悟抬头,眉微微向上挑,又重复了一遍:“刘望山?”
“就是你想的那个布衣卿相。”李君然索性放下书,踱步到合悟身旁,“他和崔氏兄弟有些交情,他们这种文人最是心怀天下,叫他去做最好。”
“这种文人?”合悟皱起眉头。
“都是纸上谈兵的家伙而已。什么布衣卿相,妄论朝堂。”语气中充满轻蔑。
合悟斟酌了下用词:“终归是有道理的。”
李君然笑着揽过合悟的肩膀:“嗯,你说有道理就有道理。”落在肩侧的手突然去挠他的咯吱窝:“吱吱吱。”
合悟却岿然不动,语气淡然地问他:“你干什么?”
看着眼前的人儿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细长的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半晌才道:“你……不怕痒?”
合悟噗嗤一声笑出声,去拉李君然。没曾想,他力气小,反而被李君然一把拉过,衣角转出一个旋,人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他怀里,星光在笑眼里璀璨,语气是说不出的宠溺:“幼稚鬼。”
合悟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将头捂在李君然胸口,闷闷地说:“你才是。”
淡淡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是金顶嵌琉璃的香炉焚着香,合悟两手环着他,唯恐从李君然的腿上掉落,突然灵光一现,腾出一只手,搔李君然的咯吱窝。
李君然痒得立马跳起来,脸上是满脸的通红,指着他,怒气冲冲:“大胆狂徒!”
合悟倒在地上,看着他跳脚的样子不觉大笑起来。
宸悦食毕,做男子装扮,如约前往百花楼。
“你当真要去?”秋芍药问道。今日他穿了一袭秋香绿的衫子,像极了初见那个人。
宸悦抿着唇,笑容勉强:“其实他们根本抓不住我虐奴的证据。即使有证据,也奈何不了我。”
“那你……?”秋芍药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一丝不同,好似竹叶作响,但他又说不明。
“我能想到,对方也能想到。但是他们为何这般笃定?”宸悦的眼波平静,如诉家常,但每一个字都让秋芍药心惊胆战,“因为知晓最多的你,背叛了我。”她的笑容一点点绽开,似暗夜里的烛光,跳动着。
“公主,为何要开这样的玩笑?”秋芍药干笑几声,“这没意思,况且我也没理由。”
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宸悦,她的嘴角向下撇了撇:“你非良善之人,不是因为我杀人;我待你不错,你衣食不缺,甚至已富贵过常人;你难以找到会对你更好的人。所以我很好奇。”再抬眼,带上了玩味的笑意。
那笑刺痛了他。“既然这般笃定,为何不直接问我?”秋芍药也卸下伪装,目光灼灼,逼问她。
宸悦天然向下的眼带上了几分无辜:“我不相信背叛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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