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2)
眼前是白茫茫的大雾。柏里拿出指南针固定在仪表盘边上, 翻身跨上了摩托。
四周一片寂静, 前前后后半个人影都没有。几分钟后,那座发布任务的参天大楼再次出现在眼前。
柏里把摩托停在门口, 按部就班的底交了任务。走出酒店大堂的一刹那,他的名字在11区公告中被连续播报。
第一名。一点儿激烈的竞争气氛都没有, 轻轻松松地拿到了。
柏里想,如果温良久也在,估计他们这会儿正讨论用什么方法决定交任务的先后顺序。
石头剪刀布?还是又要一人十枪,比谁的命中率高?
他走得太仓促, 瓶子在个人道具页里, 连想帮忙交都没办法。
片刻后天空上浮现出第二名通关的玩家通告。柏里站在原地仰头看了半天, 一直等到第三名也出现,温良久依旧没有回来。
他退出房间,直接下了线。
今晚结束得早,摘下头盔,隐约还能听见楼下路过学生的笑闹。他坐在床上缓了缓神, 起身去把窗户关严实,空调调高了几度, 重新躺回床上拉上被子。
以往都是要把游戏时间耗完才舍得出来的。今天明明还有剩, 他却不太想待在曙光里了。
柏里拿起手机,对着寥寥数人的通讯录犹豫了一会儿,想既然他有急事, 或许也不方便接电话, 就试着给何戟发了条短信询问温良久的状况。
片刻后电话打进来, 何戟把手机外放,一边穿衣服一边跟他解释,“突然下线吓着你了吧?他没事,但刚刚摔门出去了,看样子是医院那边有什么情况。”
“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但能让他这么着急的,应该就是温阿姨的事。”
听起来不容乐观。柏里攥着被角,关心的话脱口而出,“很严重吗?”
“现在还不知道,我去趟医院看看情况。”
何戟收拾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对他的追问有些意外。片刻后,主动开口道,“你……要不要跟着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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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的专家会诊结束,医院走廊里又恢复了平静。
温良初跟一众医生教授一起出来,解释当前的病人情况,专业名词一串一串。温良久听得头痛,但抓住关键词,还是能理解出主要内容。
能用的医疗手段都已经实施完毕了,病人的神经信号依旧微弱。剩下的就只有等,等她恢复到从前的状态,才能进行下一步将意识迁移。
但要等到什么时候?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的期限。
可能就在今晚,也可能漫长到看不见尽头。从前至少她能对外界的刺激给出反应,借助机器来表达想法。可现在,她只是躺在那儿,只能躺在那儿。只有借助设备延续的微弱呼吸能证明她跟这个世界还有一点联系。
如果是我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温良久想,如果是我的话。
大概会希望有人帮忙把设备关掉。
温良初带来的研究员比这位神奇老哥本人要稍有人情味些,上前来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温良久说了句“你们先忙”就退出了会议室。
不想回家,也不想跟任何人交谈,他绕开人群独自躲了起来。
夜渐渐深了。
温良久想,幸亏他只跟柏里说了“你先玩”,没说“等我回来”。
因为他自己就最不耐烦“等”这个字。以前跟朋友出去厮混,约定好的时间,迟到个一分半分钟的都要发脾气。
下游戏的时候只差去交任务,十分钟就能搞定。这会儿柏里应该早就结束游戏了。
第一名吧?有他这么个超级剧透作弊器在,不拿第一也太对不起他带着走捷径的良苦用心了。
应该玩得很开心吧?兴奋到飙脏话的样子也很可爱。
温良久兀自笑出声,低头在袖子上蹭掉满额闷热的汗。
这会儿他应该已经睡了。
跑出来的时候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睡衣上连个口袋都没有,温良久把抓得汗津津的手机放在身边的地上,自己坐在台阶上靠墙抱膝,试图清空脑内缓存,把当下的处境捋顺思路。
现在应该,先……
应该干什么?
柏里的影子刚一消失,脑子就又开始昏沉,晕眩得想吐。像是这会儿只有想他,才能好受一点。
温良久抬手往脑壳上敲了两下,叹着气下楼找地方买烟。
回来时会议室里的灯光已经暗了。温良初交代过他可以整晚待在这,值班的小护士见了他也只是怯怯地露出个职业微笑,然后迅速转开了目光。
他也懒得再装成往日里来时温和良善的模样。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终究没有进去,又回到刚才的楼道里,在台阶上坐下把烟点着,看着火光晃了会儿神。
想说点什么,可是身边并没有人。刚刚才表现得像个暴力分子,这时候再自言自语大概会被当成神经病赶出去。
万一今晚她就醒了呢?
温良久很快对指尖的烟火失去了兴趣。闭上眼,把头重新埋进臂弯里蹲成一团。
约莫一支烟快要烧完的时间过去,有脚步声靠近了。
……神奇老哥怎么还没走?
他本来打算起身把烟处理掉。听见声音反而懒得动,继续蹲在角落装死。
脚步声很轻,很快在身边停下了。温良久抗拒得不行,把头埋得又更低了些。
谁都不想见,谁都别理我。
不知道这人停在干什么。他耐着性子等脚步声再响,远离,然后消失。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反倒是指尖碰到一点点冰凉的皮肤。
温良久无名火气,想也不想地挥手打开。
“都说了别他妈碰我!”
烟头脱手飞了出去。
温良久猛地抬头,怔住了。
黑夜里,他跟一双异色的眼睛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怔忪和意外。
再回神时,看见柏里小跑两步过去把烟头捡了起来。
“……你怎么来这儿了?”
积累了整晚的阴郁在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之后烟消云散,甚至有几分转化成心虚,强行给自己解释了一句,“我没抽,它自己烧完的。”
柏里从随身带来的纸袋里抽出张湿巾,把熄灭的烟头包起来准备丢垃圾桶,“医院里禁烟。”
“……我知道。”
温良久说,“我是初犯。下回肯定不这样了。”
他的态度切换得流畅自然。乖顺到不可思议,跟一个小时前判若两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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