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机车飞驰在车流中,迎面夜风像割刀,姜由被吹得睁不开眼,一路听着身上风衣猎猎作响,煎熬半天才想起是忘了拨镜片。按理说他应该腾手拨一拨,但动不了,可能是怕一松手就得被风吹下车,便只好眯着眼,任风钻进头盔缝隙,啮咬颊边皮肉。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某件事,却死活想不起来,直到身后一束远光猛闪,电流似的直击后脑。
“对了,我车还在那儿——”
曲慕陶隐约听见他说话,扯着嗓子反问一遍后笑了,同时伏低身体超过前面一辆车,半侧过头,大声地说:“车有什麽了不起的,明天再去领呗。”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什麽?”
“你要去哪儿?”
“去好地方!”曲慕陶面朝前方笑着叫道,“加速了!抱紧点儿——再紧点儿——真加速了啊——”
“曲慕陶!”
机车无所顾忌地横冲直撞,姜由整个人左右打摆,几乎要怀疑曲慕陶说有驾驶证是在撒谎。眼见机车头即将追上一辆车尾,他呼吸一窒,原本放在腰边的手条件反射往前收紧,两手手背掌心上下交叠,那腰就被圈在臂内,看上去就像曲慕陶被他搂在怀里。
车头车尾惊险擦过,车身压低的刹那好像人失重,姜由惊魂未定,颇有点气急败坏地大喊:“你开慢一点!”停顿两秒又喊一遍,然后莫名其妙就笑起来。
可曲慕陶非但没有降低车速,反倒油门一下,机车轰鸣,又飞速超过几辆车。
“太快了!太快——”姜由话说一半,被风呛着,咳嗽一会儿更是笑得没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笑,但这一笑,面孔肌肉捕捉到阔别已久的弧度,更像死摁着嘴角不肯叫它下去。
他很久没这麽开心过,连带曲慕陶也笑,他问你笑什麽?
那你又笑什麽?
姜由说我不知道啊。好像被掐住笑穴,他浑身僵硬,捉不了风,就情不自禁挺直脊背,身前没有外物阻挡,风像堵墙似的阻拦人前进。过后他又俯**去,嘴唇还翘着,意识到这是真的,曲慕陶没有撒谎。
机车越开越偏,远离市中心,车流也随之减少。又开一段,好像到了郊外,姜由观察着周边环境,没察出个二三四,曲慕陶方向一转,居然是要往山上去。
确认危机解除,姜由松开手,胳膊因之前过度紧绷而微微发麻,他问:“你要去山上?”
曲慕陶没有回答。
有些门路的人都知道,他们脚下这座山不仅是山,更是一处飙车赛道。山上本就人烟稀少,后来被一群富家子以刺激赛车为理由盘踞,走山路的人就更少了。而今晚又是欢呼震天,扫射的车灯让这座山显得格外诡谲骇人。
曲慕陶一看便知是山上常客,他绕过那条常走的山路,沿着另一条上去,惊险又安全地穿行半刻钟,最终抵达山腰。
钥匙一拔,机车沉闷的轰鸣声消失在山间。曲慕陶摘下头盔放于腹前,头往肩膀处一侧,示意后座乘客已抵达目的地,请下车。
四周安静,姜由这才发现自己左心口噗通,过度的刺激让他大脑眩晕,胃部也稍有不适,踏上地面的一瞬间,他甚至有些腿软。
说是山腰,其实是赛道外围的一片草皮。夜间山上温度低,姜由身上风衣被风吹得变形,挽在手腕的袖口也塌了一半。
曲慕陶脱下外套,垫在草皮上:“坐这儿。”
“那边有椅子。”是个小破亭,围栏座椅都陈旧得掉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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