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1/2）

展停星从来没见过沈牧初的家人，沈牧初对自己的家人也甚少提及，今天第一次见到，第一印象就是沈妈妈是个美人，沈牧初的样貌继承了不少她的影子，而照他在外表上的完美继承，不难看出沈父也应该拥有不俗的外表。

然后展停星就听见沈妈妈对沈牧初说的话，听到“普通人家”这个字眼，展停星有些愣，那个时候他卷着裤管赤着双脚拿着拖把，沈牧初还是那副翩翩美少年的模样，低着头听母亲说话，这对母子站在一起实在是赏心悦目，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展停星。

展停星挠了挠头，悄悄地转过身去把自己的鞋穿上。

实话实说，展停星从未对自己的“普通人家”阶级有任何不满，但当沈牧初的母亲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的时候，展停星那颗向来活蹦乱跳自由自在的自尊心生平第一次敏感起来，就像翻书的时候刮到手指，刺疼了那么一下。

那也是展停星第一次离阶级差异那么近，沈牧初的家庭肯定是不一般的，他的母亲连自家儿子和“普通人家”一起住宿舍都嫌弃，她要知道沈牧初在和“普通人家”的儿子谈恋爱呢……？

展停星心里那只平时只知道吃喝的小兽遇上了超维度的人生问题，他静静地握着拖把，有些不礼貌地偷听人家说话，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暗自延伸。

“……她女儿你知道的呀，和你一边大，我在想要不你也一块出国算了，你们俩正好能搭个伙……”展停星听到这句话又咯噔一下，沈牧初似乎很不耐烦，直接把他妈晾在那走了。

如果说沈牧初的妈妈劝她出国像一只手把展停星的心攥起来，沈牧初的反应又把他的心放回去了。

但是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展停星的心又开始不可控制地提起来。

——沈牧初为什么不出国？

展停星开始非常费劲地思考这个问题，可能他是念家，可能他怕适应不了国外的生活。但无论展停星给他安多少理由，这些理由放在沈牧初身上，都非常明显地不成立。

2000年前后，受上世纪□□十年代“精英留学”的影响，许多有条件的人都对留学趋之若鹜，成绩好的有条件大都出去了，更不用说单有条件的。

沈牧初去过很多地方，以他的条件也注定要去更远的地方，他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

展停星能算一个理由么？说起来可真够自恋的，但展停星并不为此高兴。

可是留给展停星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不多，高三就如山峦倾覆一样倒来了。

铺天盖地的试卷，令人窒息的复习节奏，新的老师第一天就侃侃而谈整个学年的复习计划，这一年似乎一眼望得到底。课间上个厕所都成了奢侈，每次考试一点点的排名变动学生们的情绪就暗自像浪潮一样翻涌。李叶在宿舍熄了灯还在被窝打手电筒，展停星每天一回宿舍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展停星这人玩性大，反之就是没什么耐性，升上高三之前的成绩与其说靠认真，不如说靠脑子转得快挣来的。现在大家全都玩命地学，展停星的排名就不像之前那么稳固了。而且加之刚住进宿舍，展停星又迎来了许多生活上的挑战。

比如展停星在家里从来没洗过衣服，他和李叶并肩站在水池面前搓校服的时候，两个人把衣服按盆里同样野兽派地一顿乱揉，展停星还碰碰李叶的胳膊：“再过一遍水就成了吧。”

李叶：“不成，要两遍，这还浮着沫呢。”

展停星：“你刚才洗衣粉放多了，你看我这，过两遍水，没沫。”

李叶：“你这都没搓干净……”

展停星挠了挠头，又搓一遍又过水，最后满头大汗地晾在水池上方的晾衣绳上。

过了一会沈牧初踏进来，被淌水的校服滴了一身的水。

展停星被沈牧初捏着脖子回来把校服一件件拧干。

8月是每年夏天最热的时候，沈牧初还是像之前那样严厉地狠抓展停星的学习，好像恨不得一夜之间像传功一样把展停星变天才，他的成绩还是一骑绝尘，无人可撼动，展停星作为第一个被他纳入对抗世界防线之内的人，唯一触到他逆鳞的时候，居然是做错题的时候。

沈牧初鲜少有烦躁的时候，他敲着展停星的卷子，道：“你去翻上学期的练习册，这道题在89页，做过了怎么还能再错？”

展停星面露难色，他握着笔咕哝道：“我又不是你……”

沈牧初皱着眉头看他：“我没对你要求多高吧？这不是最基本的么？”

展停星觉得沈牧初的思维简直和普通人不在一个层面上，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他那样过目不忘那还得了？展停星把卷子拿过去改题，把错的步骤乱糟糟地划掉。

以前沈牧初教题，展停星当免费听名师讲课，捡了个便宜，现在沈牧初抽时间讲题，只让展停星越来越有压力。沈牧初有教展停星的功夫应该去钻研高精尖，高三每个人都紧张得要死，恨不得一秒掰成两半使，展停星又凭什么占着沈牧初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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