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love you（1/2）
第三十一章</p>
梅咏珊本就对周沅不满，再出这样的事，简直要气炸，也不顾还有其他老师在，直接怼周沅。</p>
“人家来学校是读书，你到底干嘛来了！”</p>
语气冷硬又冲，刺耳难当，一旁的杜叔叔都皱了眉。办公室气氛凝结，老师们停下活，悄悄朝他们方向望了一眼。</p>
班主任未免尴尬，他只想把事情搞清楚，无事最好，当是提醒防患未然，若是有事，那更是得严厉处理。不过梅咏珊话也太重了，他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听了都难免心梗，更何况心思敏感的周沅。再如何，她也还只是个孩子，又那么乖巧可爱。</p>
班主任目光扫至一旁的周沅，她头果然垂得更低了，像个断了线的木偶，惹人心疼。</p>
“周沅妈妈，不管有没有问题，咱们都好好说话，可能是我弄错也说不定。”班主任给梅咏珊和杜叔叔拉了凳子，让两人坐下。</p>
杜叔叔坐下时，轻轻握了下梅咏珊手。梅咏珊静下来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这才缓了脸色，抬眼看周沅。</p>
第一眼看到周沅的时候，她有种回到年轻时代的感觉。周沅的容貌不比她精细，只能称得上是小家碧玉，往高点夸，就说她有灵气吧。虽然如此，但眉眼里依稀能看出与她相似的地方。周沅难得的是有双澄澈的眼睛，清透得比夏日的晴空还要干净。她曾经也是拥有如此单纯的眼光，以至于嫁给了他爸。</p>
梅咏珊心里涌起不屑，眼睛明亮有什么用，慧眼不识珠。</p>
“来，周沅，坐这儿。”班主任让周沅坐下来一起说。</p>
周沅摇摇头，坚持站在那儿。班主任叫不动她，在心里默默叹气，惊觉自己如此兴师动众好像有点过头。他望了望周沅，思考自己是不是过份。要是两人没关系呢，他这么做岂不是让周沅处于难堪境地？而且按照刚才情况，可见周沅在家地位并不高，梅咏珊明显没把她放心上，再弄这么一出，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太草率了。</p>
班主任把试卷拿出来，刚放上桌面，梅咏珊便伸手过来夺。那醒目又极具个性的“瑾阳”两字给她太大冲击。</p>
都说字如其人，瑾阳的名字和周沅的放在一起，男强女弱的差别显而易见。梅咏珊刚灭下去的火滋滋滋又冒起来了。杜叔叔赶紧安抚她。</p>
“事情弄清楚了再说。”</p>
梅咏珊再次让自己平静。</p>
瑾阳和瑾沉香就是这时候进了办公室，母子俩一样的气场，进门招呼都不打，一前一后进来，目不斜视，面容冷酷，气温都降了好几度。</p>
瑾阳一进门就看到低着头的周沅，而周沅自然也从他逼近的脚步里猜出来人是他。她心砰砰直跳，感觉自己好像真的犯了什么错似的。</p>
班主任只是问了瑾阳几句，没想到他居然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与他相貌相似的女人，看起来气势汹汹，来者不善。</p>
瑾沉香本来是不想来的，瑾阳非要她来，而且这个从小一直和她针锋相对的儿子，生平第一次用了“求”这个词。求她同行，如果他没办法保护周沅，求她帮忙。</p>
瑾沉香心花怒放喜不自胜，当场就答应了。她是谁，吵架从没输过，别说是一个梅咏珊，就算来十个，她都不带怕的。</p>
一直端坐的梅咏珊自然感受到了瑾沉香不怕事的气场，顿时哑然，同时也不明白周沅怎么会和这样的扯上关系。</p>
“我就是瑾阳。”</p>
没等班主任开口，瑾阳自动出声，他是翘课出来的。电话响起的头几次，他以为是骚扰电话，让程勇摁断了，是程勇觉得来电的人这么锲而不舍，猜会不会是周沅，他才接的电话。</p>
电话一接通，对方操着浑厚的声音，就问：“你是瑾阳？”</p>
对方不是周沅这让瑾阳郁闷了老半天，不过想想也是，她这会儿正在上课，哪有时间给他打电话。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没手机。之前要给她买个，她不要，搞得瑾阳每次给她传话都要通过程勇和杜盈盈这两个讨厌鬼。</p>
来人自称是周沅的班主任，问瑾阳是周沅的什么人，很直白，一点弯儿都不拐，还带着几声质问。</p>
瑾阳终究是少年脾气，逆反心理一下就点着，不假思索就回了句：“我是她什么人关你什么事？”</p>
对方许是没碰着这么硬气的学生，当下就抽了口气，很轻，但瑾阳听到了。</p>
“你在她成绩单上签字，而如今这份成绩单到了我手上，你说关我什么事？”</p>
挂电话后，瑾阳生平第一次觉得紧张，他向来自私，只顾自己，从不考虑别人，但这次却真切感受到了危机感。他担心周沅，所以遵从本能的选择，他给瑾沉香打电话求助，然后在数学老师惊诧的目光中，一言不发地出了教室。</p>
“没错，我是瑾阳，是给周沅签成绩单的人。”</p>
办公室里静悄悄，瑾阳清朗而低沉的声音字字入心。</p>
高中里长相出色的男生不少，但像他这种桀骜又挺拔的人少有，站在一群大人中间，丝毫没有一点胆怯，相反目光冷静，是少年里少有的勇猛英气。</p>
周沅抬头和他对视，两人虽没言语，但都能看懂彼此眼里的言语。周沅眸光闪啊闪，泪水在双眸凝聚。瑾阳冲她微扯嘴角，露出微笑。</p>
“周沅自己有家长，你为什么要签她的成绩单？”</p>
瑾阳不屑一笑，大咧咧地把梅咏珊手里的试卷抢回来。“家长？哪里？”</p>
梅咏珊因瑾阳的无礼而恼怒。这小子，太不把人放在眼里，正要斥责，杜盈盈爸抓住她的手，示意她止声。</p>
“干嘛拦我！”梅咏珊没好气道。</p>
杜盈盈爸宽慰地拍拍她手，目光再次回到瑾阳身上。他是不赞成梅咏珊对待周沅的方式，可不代表可以容忍别人在他眼皮底下欺负她。况且这个叫瑾阳的男孩用无视他们存在的行为，来嘲讽梅咏珊对周沅的态度。在他的道德观里，他不尊重长辈，这点就足够人品败坏。</p>
“小伙子，我们是周沅的家长。”</p>
“哦，不好意思，我没见过，所以抱歉了。”瑾阳一句道歉轻描淡写，说的时候脸上还带不羁的笑，完全没有一点愧疚心，当是说着玩儿的。杜盈盈爸脾气再好，也被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给气到了，但他没发脾气，只是沉着脸，盯着他一声不吭。</p>
瑾阳笑了一下，身子靠上一旁的桌子，周沅的试卷轻轻放在桌面，他两手抱胸，道：“既然是周沅的家长，那你们看到这个分数，难道不开心吗？”</p>
杜爸爸愣了一下，刚看到试卷的时候，某一个很快速的瞬间里，他是有惊讶的情绪，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瑾阳的到来吸引去了注意力，所以对周沅的这个分数，他们也来不及多想。此时经他这么提醒，他发现周沅的成绩出奇的好。平时他也会对杜盈盈耳提面命，念她要好好念书，考个好成绩，但她每次成绩都在及格线徘徊，后来说久了，他也累了，也就随她了。现在呢，他的高兴后知后觉地涌上来。</p>
“盈盈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杜叔叔看着周沅由衷感慨，而梅咏珊依旧神色不变。</p>
瑾阳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他垂下头冲杜叔叔不屑一笑：“我说，现在说这句话是不是晚了？”</p>
眼看要起争执，班主任赶紧从中缓和。</p>
“有话好好说，别争！”</p>
瑾阳淡淡别开眼，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的笑。</p>
“我们都是为周沅好，大家需要安静地坐下来好好把这件事说开。”</p>
瑾阳没耐心再等了，一旁的周沅也不知站了多久，有没有腿累，梅咏珊不心疼，他可心疼。</p>
“没什么好说的，我是周沅的朋友。”瑾阳快速说道。</p>
梅咏珊可终于等到这句话，她两手抱胸冷笑：“承认了？”</p>
瑾阳皮笑肉不笑，盯着梅咏珊的眼神带着彻骨的冷意。</p>
“我为什么不敢承认？她周沅被人围攻取笑，被人关进厕所，被人欺负被人嘲笑的时候，我救她，我帮她，我保护她。还有，我为她签成绩单，我为什么不敢承认？”</p>
瑾阳这番厉声严词令在座的人沉默，只有瑾沉香一直板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翘着二郎腿，听瑾阳发表他自以为是的“爱的宣言”。</p>
要是以前，她很想说他幼稚，但如今只想继续听他说下去。一个男孩要长成男人，最主要的成长是要学会爱人，不管他对世界如何，他一定得先拥有一颗善待喜欢的人的心。</p>
瑾阳在一点点长大。</p>
梅咏珊脸色变幻，从进来时一直吊起的眉梢微微耸动，抬眼时和周沅清澈的双眸对上。</p>
周沅的表情微愣，和她对了大约两秒，又继续低下头。</p>
带她转学时，曾听她老师说过遭遇的事。梅咏珊听了大概，但没记心上，现在要她回想老师说了什么，她也不记得，总之脑海里回旋的，永远是一句话“周沅过得很不容易”，但到底是怎么不容易法，她也说不上来，如果非要她说，大约要猜了。</p>
办公室的气氛有点凝重，而瑾阳已经开始激动了。他额暴青筋，一想起周沅被人欺辱，他想杀人的心都有，心里焦灼又愤怒，满腔的情绪无处释放，他只能紧攥着手，依靠自己力量消耗那份四处冲撞的情绪。</p>
“瑾阳同学，你先别激动。”周沅以前的遭遇是所有知情的老师都觉得遗憾和难过的事情。所以当瑾阳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后，班主任的心也沉了下去。依照他多年的教学经验，长期被欺负的人骨子里都会有一种奴性，这种奴性驱使她们在面对不公和欺辱时，默默承受。她们不敢向外界寻求帮助，亦或者，她们打从心里认为，外界不会给予帮助，如此反复，暴力根深蒂固，灵魂被彻底摧毁后，随之不在的，还有她们这具凡人躯体。</p>
他们作为老师，能管能看到的极少，有些时候根本就无法顾及太多人情绪，一帮人里总有几个人落后，也总有几个人跑在前头。</p>
跑在前头的跑得越来越远，落后的就被永远落在了后面。</p>
周沅就是后者。</p>
“我不激动，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们不就是想问我跟周沅是什么关系吗？喏，随便安一个呗，雷锋同学，或者你们想的不正常关系，要么哥哥也行，爸爸也好，都可以，随你们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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